过小年那天，四爷府的大小老婆们又奉命“聚餐”。颜紫萝从头一天听到这个命令开始，就无数次向天空翻白眼。窝在炕上，心里感慨：咋就没个消停日子呢。

“主子，您也该打扮打扮，时候也差不多了。”百合声音中略带兴奋。

颜紫萝看了看她，“有什么好打扮的，你主子我这样子见不得人吗？”

“主子，您这不是故意曲解奴婢的意思吗？您明明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百合有些委屈地噘嘴说道。

“哎，百合呀，你主子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干嘛？”颜紫萝又说道：“算了算了，给我挑件衣服吧！甭拿那种颜色太亮的，免得把人眼睛晃瞎了！”

“主子~~~~”百合拉长声音，看看颜紫萝歪过头去了，只好无奈地挑衣服去了。

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到颜紫萝面前，颜紫萝挑了件茶色的长袍，外面罩了件牙色的对襟马夹。头发也只是在后面简单盘了个髻，簪了两件点蓝的首饰，带了对点蓝的耳坠。

百合边给她打扮边试图改变她的“审美观点”，无奈，颜紫萝老神在在的样子，百合也只能恨铁不成钢了。

“倾城跑哪去了？”颜紫萝想到一下午都没见到女儿了。

“主子，格格应该在书房呢。”百合说道，还好，格格还未失宠。

“书房？这丫头——”颜紫萝摇摇头。

快到了晚饭时分，颜紫萝还未出门，钮祜禄氏来了。见她的打扮，微微皱了皱眉，“妹妹也太素淡了些。”

“是吗？”颜紫萝不在意地说道。

“没有新鲜些的？”钮祜禄氏问道。

“主子说是太新鲜了，扎眼。”百合小声说道。

“大过年的，还是新鲜些好。”钮祜禄氏笑着说道：“若是信得着姐姐，就让姐姐给你挑一套。”

“那有劳姐姐了。”颜紫萝挤出个笑脸，穿什么有什么重要。穿得太显眼那些女人说不定怎么嚼舌根呢，虽然她是不在乎，可是也实在不想天天脸发烧那么辛苦。

钮祜禄氏已走到衣柜边挑衣服了。结果她给颜紫萝挑了件松花色的长袍，外面还是罩那件牙色的对襟马夹。颜紫萝穿上了，果然亮堂了些，却又不张扬。

“姐姐的眼光果然好！”颜紫萝说道。

“好了，走吧，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钮祜禄氏笑着说道。百合忙拿了斗篷和手套给颜紫萝穿戴好。两人带着各自的丫环一路往纳喇氏处走来。刚出院门没多远，就见碧萝和李氏一齐走着。见了她们，碧萝小心地问了好，李氏却笑着对颜紫萝说道：“哎呀，姐姐我可是多日没见着妹妹了，这些日子忙也没时间去看妹妹，妹妹可别介意。”

“李姐姐多心了，妹妹好着呢，能吃能喝的。”颜紫萝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姐姐就放心了。”李氏说道。

颜紫萝实在懒得说话，一度怀疑自己以前怎么跟这些女人虚与委蛇的。

“咱们快些吧，让其他姐妹们久等就不好了。”钮祜禄氏打圆场说道。颜紫萝看了她一眼，笑了。

等她们到的时候，除了几个没什么身份的妾室，年氏、耿氏等侧福晋还没到。给纳喇氏请了安，几个人坐了。颜紫萝还是很自觉地坐到了钮祜禄氏身边。锦欣格格和弘昀、弘时也被丫鬟和嬷嬷们簇拥着送来了。他们都是比较安静的孩子，与她们的母亲李氏着实有些不同。女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着，眼神却时不时不自觉地飘向门口。

好不容易，女人们的老公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的。颜紫萝不小心看到女人们脸上一瞬间闪过的利剑冲着自己女儿就去了。女人们站起身向她们的老公行了礼，倾城也很乖地向纳喇氏和各位侧福晋请了安，然后笑着跑到锦欣他们身边：“锦欣姐姐，弘昀哥哥。”然后伸手捏了捏弘时的小脸。最后走到颜紫萝身边，自动挂进颜紫萝怀里。

像每次聚餐一样，丫环们布好菜，各位大小老婆们按顺序坐下。颜紫萝如常坐到钮祜禄氏身边，倾城坐在她身边。

颜紫萝安静地吃饺子，纳喇氏问她什么她就答两句，不问她也不说话。偶尔帮倾城夹些菜。颜紫萝不爱吃饺子，尽量多吃菜少吃饺子。

好不容易，在她解决了三个饺子之后，聚会的吃饭部分宣告结束。照习俗，接下来还要听戏、听说书。

在饭后休息的空档，倾城便跃跃欲试地想要放烟花去。被颜紫萝一个白眼给瞪回去了，然后就乖乖地坐在颜紫萝的腿上，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

听戏的时候，颜紫萝照样有些昏昏欲睡，倾城因为没有遗传到文艺细胞，所以也是听得云里雾里，慢慢地小脑袋便靠在颜紫萝肩膀上。钮祜禄氏在旁边看着，轻声笑了。

正在飘飘乎乎的娘俩被一声高亢的声音吓醒了，倾城抱着她娘的脖子，小心地问道：“额娘，怎么了？”

“换戏了。”颜紫萝往台上瞧了一眼。不知道唱的是哪出。看看钮祜禄氏，问道：“姐姐，这唱哪出了？”钮祜禄氏侧头看了她一眼，“唱的《李逵负荆》。”

“《李逵负荆》？哦！”颜紫萝点点头，被吓精神了，就抱着闺女听戏。只是不明白，大过年的不唱喜庆的，搞什么李逵负荆，他来拜年？让不让人活了~~~

听了一会儿，倾城附在她娘耳边说道：“额娘，这出戏不好看，李逵好难看！”

“黑旋风嘛，能好看到哪去？”颜紫萝也小声说道：“忍忍吧，快唱完了。”

“哦！”倾城扁着嘴无精打采地看戏台。

好不容易难看的李逵下了台，这戏已唱了八九出了，可能是胤禛考虑到大冷天的这么折腾老婆们不好，所以宣布散了。

“阿玛，可以放烟花了吗？”倾城跑过去问胤禛。胤禛点点头，小丫头乐得屁颠屁颠地找锦欣格格、弘昀了。把满院子的丫环们紧张的要死。

颜紫萝站在钮祜禄氏身边，看着院子当中正开心蹦跳着的倾城，生怕她不小心伤着。忽然想起在西郊园子里的时候，那个时候倾城还小，过年的时候，常常是用衣服紧紧裹了她让百合抱着，自己亲自去放烟花，倾城便高兴地咧着小嘴笑，偶尔还带些口水出来。想到这，不由得笑了。

“妹妹在笑什么？”钮祜禄氏问道。

“在想倾城小时候。她打小就不老实，总让我头疼。”颜紫萝说道。

“是活泼了点，不过，孩子嘛，就应该这样。”钮祜禄氏说道。

廊下的一群女人们腿都要站直的时候，几个孩子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没办法，烟花都放没了。

“各位妹妹，天也不早了，都回去早些歇了吧！”纳喇氏委婉地说道。随众人给胤禛和纳喇氏道了安，颜紫萝拉着倾城往回走。进了屋子刚换好中衣，就听见外间暗香疏影等人齐声说道：“爷吉祥。”

颜紫萝立刻觉得浑身的细胞都进入了紧张状态。从梳妆台前起身，转身看向门口，胤禛挑了帘子进来。百合忙屈膝行礼，然后借故糊弄倾城到西间去了。

颜紫萝低头站着，不说话。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颜紫萝觉得浑身都僵硬了。胤禛在她面前站定，颜紫萝看不到他的表情。感觉到他衣袖带起的风，颜紫萝下意识地抬起头，胤禛的手落在她耳边。

“百合，奉茶。”颜紫萝忙向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百合在外间答应了，却并不见端茶进来。

“你在怨爷？”胤禛抬起颜紫萝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颜紫萝却低垂了眼帘，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没有。”

“没有？”胤禛眯起眼睛。

“是，没有。”颜紫萝仍旧是声音平平的说道。

“不敢说，还是不想说？爷已经惩罚了碧萝，让她回来是母妃的意思。”胤禛放下手。

颜紫萝不说话。

“你还想要怎么样？”胤禛有些无奈。

“听凭爷做主。”颜紫萝低着头说道。

“你和爷生分到这个地步~~~~~”胤禛说道。

“爷是主，我是仆。”颜紫萝还是低着头。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和爷不生分？”胤禛看着颜紫萝的头顶。

颜紫萝不说话，也不抬头。

“你打算跟爷拗着到什么时候？让爷每次来都看你这样的脸色？”胤禛口气中有些微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