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回头看着坐在一束白光下的贺丞,他孤傲遁世,虽然他看待世界的目光虽然没有温暖和善意,也从没露出凶恶和敌意,他其实很干净,只是被泼满一身脏水。
“先拘留。”
楚行云如此说,然后两名警员想把贺丞带走,却被楚行云挥退。
楚行云亲自把他带到二楼拘留室,隔着一扇铁门垂头沉默半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问:“你得罪谁了?”
贺丞:“你先告诉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楚行云懵了一下,说:“嗯?我刚才怎么了?”
贺丞:……
楚行云被他问住了,尚在回想,就见他的脸色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冷冻结冰,然后抬脚往门上重重的踢了一脚!
“你,你怎么了?”
贺丞在巴掌大的拘留室里转了一圈,掐着腰回头狠狠瞪了楚行云一眼,讥笑道:“我好的很,倒是你,你有多气人你知道吗?”
楚行云:“……我又怎么了?哎,先别说这么多,你告诉我你都得罪谁了,谁想整你。”
贺丞脸上写着‘拒不合作’四个大字,冷笑道:“多了去了,你可以找肖树列个名单。”
楚行云不知道他又瞧自己那点不顺眼,摆摆手就要走:“行了,我去找肖树。”
贺丞没好气道:“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楚行云回头看他:“你能等多久?”
贺丞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略有闪烁,说:“我可以一直等。”
楚行云仍旧是不解风情的,心说这是对我多没信心——
他干笑一声,转头走了:“那我争取在退休之前把你放出来。”
第43章 捕蝶网【11】
周思思是著名出版社绿江出版社总编辑,早年是一位畅销书作家。出版的小说大多热卖,还有好些卖出了影视版权,改编成话剧,电视剧和电影。一种ip多种营销,都获得不俗的成绩和票房,虽然口碑呈两极化,但是就目前无可救药的商业化趋势而言,周思思的每本书都很成功。无论是她自己写的书还是签下的作者的书。
她也成功的挤入国内富豪作家榜,但是近年来她恶评不断,网络上甚至掀起倒“周”热潮。原因是她‘偷盗’旗下作者作品,她的一位同行曾在网上爆料,周思思做编辑以来,成立自己的枪手团队,利用自己‘周思思’三字招牌挂羊头卖狗肉贩卖虚假文学作品。一部作品往往由十几名枪手操刀而成,更有甚者说她偷盗同公司不出名小作者的作品,利用其手稿加工成自己的作品等等等等。总之这个女人的名声这两年算是坏透了,但是不妨碍她红,她依旧拿着天价出版费,被出版社高价聘为总编辑。她的交际圈也处于娱乐圈和名流圈之中,生活依旧五光十色,光鲜亮丽,直到今天,她被杀了。
楚行云见逼问贺丞不成,就转向逼问肖树5月6号被贺丞领回家的年轻人是谁?不把这个人找出来,贺丞头上的屎盆子就他妈的揭不掉!
肖树的眼神很是古怪的看他半晌,语气也很是让人捉摸不透:“你看见了?”
楚行云:“我他妈——刚进门就撞个正着我倒是想避嫌!”
肖树的眼神更耐人寻味了:“这事儿我虽然知道,但我不清楚‘他’的身份。”
“名字呢?”
“也不清楚。”
楚行云抬头往楼上拘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敢往家里领,这小王八蛋迟早被人弄死在床上。”
贺丞不肯说出他在5月6号的行踪,仅剩的一个笨方法只有调取他所居住的‘九里金庭’小区内的监控,然后一路追踪他的行迹,直到证明他和周思思的失踪无关。就因他任性,不配合警方办案,排查工作量就要增加这么多,警员们也是把贺丞恨的牙痒,但是当着楚行云的面都不敢有微词,只能把脏话往肚子咽。
楚行云率先把贺丞握到了自己手里,言曰由他调查贺丞。郑西河负责调查周思思,三年前的忽然销声匿迹的蝴蝶公爵如今没有丝毫征兆的卷土重来,这位连坏杀手消失的莫名其妙,复出的满是疑点,无论从经验来讲,还是从变态心理学来分析,‘他’选择周思思一定有理由,或许是周思思激发‘他’沉睡三年的杀戮之心也有可能,所以从周思思的社交圈子起底调查最为稳妥。
郑西河虽然和楚行云不对付,但是他承认楚行云的专业水平,听他分配完任务,便带着自己的人外出调查。
杨开泰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经过二楼警察办公区,见人人低头忙碌四处乱转,繁忙的好像年底汇总各地破案率一样。楚行云站在高远楠座位旁边,扶着桌子弯腰盯着高远楠电脑里的监控画面,面色凝重又严肃,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浑身带着冲劲儿。
他伸手拉住从面前经过的一名面生的刑警:“诶,在查周思思的案子吗?”
“是啊,我就不明白了,贺丞不肯说清楚他的不在场线索,那就用法子让他说啊,放着嫌疑人不去审,折腾自己兄弟给他找不在场证明,这位太子爷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杨开泰细细看了他一眼,一语点破他的身份:“你是支队郑队长的人吧?”
“有毛病?”
杨开泰摇摇头,心说怪不得他能说出此等蠢话,且不说在楚行云手下办事的人都熟知楚行云最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那一套。而且市局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清楚他和贺丞关系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对贺丞熬鹰式审讯。至于他和贺丞到底是什么关系,暂且存疑。
乔师师和刘蒙从档案室回来,恰好听到郑西河手下这句没轻没重的混账话。乔师师‘好心’提醒他:“同志,恐怕你还不清楚我们楚队的脾气,他最烦别人放着正事不做嚼舌根,你要是有意见就当面提,我敢保证,他会把你踢出专案组。”
说完冲他娇媚一笑,摆动着纤细的腰肢从他面前走过。
杨开泰见他还有些不开窍,瞪大眼睛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便着重的点了点头,对他说:“真的。”
回到副队长办公室,一推门就见傅亦靠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案卷借着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研读,垂着眼睛,神态专注又认真。
他没带眼镜,那副黑框眼镜被他别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漆黑细长的眼睫上那层浓密的睫毛就很明显了,像两把羽毛扇一样低低垂着。从他头顶散射的阳光在他下眼睫上投落两道很淡的阴影,此时一道风穿过燥热的午后越过窗口吹乱了他手里的文件。也把他脸上两道羽扇的阴影吹散。
傅亦微微皱了皱眉,用夹着一根香烟的手关上背后的窗户,然后回过头继续看文件。
其实他已经不抽烟了,以前他和楚行云一样,是杆无可救药的老烟枪。但是为了不让下一代吸二手烟,在他女儿出生那年他把烟戒了,如今只是偶尔习惯性的点上一根夹在手里,不抽,只是让它静静的燃着,烟味有助于让他思考。
只是手里夹着的这根烟时间有点久,火圈已经燃到了烟嘴儿,留下一道像被蛇褪去的躯壳一样的烟灰。
杨开泰合上门,静悄悄的走到窗台前,垂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把他夹在指间的烟头拿走,然后把烟灰抖落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或许是傅亦在空调下待的时间有点长,皮肤有些潮湿,温度有些低,被他夹在指间的烟嘴儿也沾染了他手上皮肤潮湿的微凉。
杨开泰捏着那根烟头,忽然也有了想尝试烟味的冲动。
“外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