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是天子母族,佟家丢脸,对天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重重的耳光。为了赢得汉人的心,自证体统,这些年天子都不得不对不满已久的太子隐忍,甚至废而复立。
得到一个岳兴阿的忠心,却用佟家的恨,甚至天子的不满来换。怎么算,都是一笔吃亏透顶的买卖!
眼见苏景长久不说话,岳兴阿心里越来越绝望,他早已走投无路,事实上因为之前对李四儿的顶撞,他已经被隆科多勒令禁足在家将近一年。他眼下在家里,几乎连个身份高些的管事都不愿意搭理他。想要救生母,即是孝心,也是为了自己。
可不管他如何对隆科多磕头求情,甚至对厌恶至极的李四儿下跪,这两人都不肯松口,连让他见一面都不肯!岳兴阿还记得李四儿对着跪在她面前的自己道‘大少爷自己知趣些,看在你是老爷亲骨肉的份上,我不寻你的不是,你也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少出来碍眼。再要折腾,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李四儿说完这番话,脚是踩在他手背上走的。
他当时几乎想翻身起来把李四儿压在身子底下剁成烂泥!
可他不敢,他知道这个家里,谁都不喜欢李四儿,但只要他阿玛喜欢李四儿一日,就没人能动李四儿!
他去求玛法,去求玛麽,但玛法玛麽不肯信他的话,只道‘你阿玛虽不喜你额娘,却也不至囚禁她,你额娘却是生了重病,怕病气过人,故而让她单住一个院子养起来。你是咱们佟家的孩子,你阿玛是心疼你,才不要你见你额娘。李四儿张狂,不过一妾室,你阿玛实在心爱她,离了就舍不得,你是嫡长子,何苦与这样的贱婢计较。若实在不喜,平日不见就是,待过几年你阿玛转了心思,再将人撵走罢了。’
岳兴阿此时想起这番话都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该不该信!
玛法,玛麽,你们是真不知道我额娘不是生了病么,还是你们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我额娘这个儿媳妇,也不在乎我这个——嫡孙!毕竟李四儿生的玉柱也快成亲了。
我为佟家子,我母为佟家妇,可佟家却无我母子的生路!既如此,我又何必顾忌佟家的颜面和荣耀!
岳兴阿想到自己在黑暗中挣扎独行,求过无数的人,如今只剩眼前一根救命稻草,把一心一横道:“贝勒爷,李四儿胆大猖狂,私受贿赂,奴才曾探听到李四儿在两月前收下内务府郎中善安十万两白银,允诺保其身家性命!”
这最后一句话终于打动了苏景。
苏景眼底透出点兴味,看着一脸紧张的岳兴阿,心道隆科多这儿子还真是深藏不露,难怪隆科多获罪后,他竟能全身而退,只是革职而已。要知道,尽管隆科多被下狱,可仍旧是岳兴阿生父,岳兴阿或许不得宠爱,但并不代表岳兴阿就能罔顾人伦。然而历史上隆科多被关押后,岳兴阿立即出首状告检举隆科多与李四儿的罪行,尽管此举得到世人甚至雍正帝的批评,可他也再未付出其余的代价了。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后世有人曾批判岳兴阿,道其毫无小心,既告生父,又未对生母及时伸出援手。此时看来,岳兴阿恨隆科多是真的,对赫舍里氏却有母子之情。只是此人善于审时度势,他明知救不了赫舍里氏,故而一直隐忍,搜集隆科多与李四儿的罪证,最终等到时机,隆科多李四儿,乃至李四儿的孩子,全都逃不了天理轮回。
“你可为你额娘的事情找过八叔?”
岳兴阿一愣,不明白苏景为何飞来一句又拐到八爷身上,但见苏景已动摇,他又如何敢有所隐瞒,当下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寻过八爷,只是八爷并不信奴才,只道愿引荐几位名医给奴才额娘诊病。”
不是不信,是不想管,却也不想得罪岳兴阿。
苏景一笑,问:“你也令你妻子给爷的嫡额娘请过安罢。”
那边的人似乎妥协了,五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霍奇听了后脸色更冷了,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挂断电话,然后再度告诉探员们明天的安排就让大家回去休息。
只是第二天早上,摩根就干出了一件让人很意外的事,他让加西亚查出受害人家庭附近最贵的住宅区,根据自己的经验从安保的角度推算一番后单独开着车找上了门,结果他在别墅外的一条路上就被拦住了,双方甚至交了火,最后摩根逼于无奈亮出身份。霍奇很快就接到司法部长亲自打过来的措辞严厉的电话,紧接着他带着所有探员赶了过去。
他下车后没有来得及和摩根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走过去亮出身份证明,“我是霍奇特别探员。”
一名保镖上去看了看,通知了加德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加德西也瞒不住听见枪声的艾比了。
艾比觉得头晕极了,“为什么不让他们来见我呢,他们只是想问几句话。而且他们是我的朋友!”为这个发生一场枪战,这真是太无聊了!
加德西很无奈,“先生交代过,不许他们打扰您。”
想到当夜就赶过来今早才离开的长辈和一大帮哥哥们,艾比头痛的抚了抚额头,她是很享受亲人们的疼爱不错,可有时候这份疼爱也太过了。难道和fbi的人见见面还能让她有什么危险吗?不过她也明白,那场伤害不禁让她噩梦不停,亲人们也一直心有余悸。
“好吧,现在人都来了,就让他们进来问个清楚,我也想抓住凶手。”
加德西出去找了霍奇,和他握了手,“我听说过你。”
霍奇显然认识这位前总统安全主管,态度友好,“加德西先生,我为探员的莽撞向你道歉。”
加德西摇摇头,“你要道歉的可不是我。不过罗斯尔德小姐不愿意追究这件事,她说你们是她的朋友。她已经知道你们的来意,并且乐意接受你们的询问,你们现在跟我进去吧。……”他目光在霍奇腰上看了一眼,“枪可不能带。”
霍奇答应了,尽管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别人的家里被要求卸下枪支,然而所有人都很配合。
一路进去,他们都小小的惊了一下,普兰蒂斯笑着和洁诺说,“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上一次总是在病房里见面,一点都看不出特别的。”
女仆在门口候着他们,“请随我进来,小姐在等着你们。”
众人跟着女仆来到一间玻璃花房。花房里开着各色的花朵,暖融融的阳光从头顶直泻而下,形成一道光海瀑布,皮肤白皙剔透,金发翠眸,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孩从花丛中走出来停在他们面前,笑意盈盈的望着霍奇。
“霍奇探员,很高兴再见到你。”她偏过头和大家问好,“你们也一样,大家都还好吗?”
霍奇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他看着面前的艾比,礼节性的道:“艾比,你好。”只是如果这时是行为分析组的探员们站在他的面前,就会发现他眼底有些波动。
“我没想到是你来查这个案子,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是你,我会亲自去一趟警局的。”艾比请他们坐下,让人端了咖啡,然后亲自给霍奇另外倒了一杯碧绿色的茶水,“我听说你的胃并不好,这是来自华国的一种茶叶,我爸爸一直用它调理肠胃,效果好极了,你可以试试。”
霍奇没有理会手下们古怪的眼神,在艾比的注视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客气道:“谢谢,味道很不错。”
然而他端茶的一瞬间,艾比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他的手,发现上面的婚戒依然还在。不可否认的,她心里有些失望,但随即有更多的庆幸涌上来。这证明她的努力起到了效果,她让提前打发走了海莉出轨的对象,这个男人的婚姻就能持续下去,幸福也能继续维系。
霍奇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大概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从梦里面惊醒了,然后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我觉得可能有地方发生火灾了,于是叫保镖们跟我一起出去。”
“等等,艾比,你说你是闻到火灾的味道?”摩根打断艾比的话。
“人的嗅觉是一种远感,在18到46岁的时候,一般距离只有5到6米,嗅觉神经发达的人会超过这个距离,根据记录,世界上……”瑞德开始背起了资料。
“瑞德……”洁诺无奈的悄悄拉了一下他。
“没关系。”艾比觉得有趣极了,从她出事后第一次见到艾伦·霍奇,她就知道自己第二世来到了一个电视剧里的世界,她也知道行为分析组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不过她可真没想到真人的瑞德博士站在面前会让她这么的想要发笑,毕竟上一次见面她可没心情关注这些东西。
“我摩根探员你的意思,不过一年前那场意外后……”艾比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霍奇,正对上他如海一样深邃的目光,依旧感觉到了熟悉的心悸,她扭过头朝着瑞德微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从那以后我的嗅觉就变得很奇怪,总是能闻到很远的地方哪怕是很轻微的味道。”
瑞德刚想再开口发表一下意见,霍奇打断了他,“那件事和现在没关系,你继续说下去吧。”
“好。”艾比回想了一下,“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屋子向外冒着烟,看起来火是从里面燃起来的,房门上还套着一条大铁链,我的保镖们用枪打断了铁索,但身上没有防火的设备,所以没有办法进去救人。接着我开了一辆车从屋子后侧撞了进去,幸运的发现并没有撞到人后,我又把车开进去了一段距离,然后打开车前灯,发现他们一家就在大门的地方躺着,后来我的保镖们跟了进来,帮忙救走了他们,我把车子退了出来后屋子就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