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像他,年纪越大,反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两人到会所的餐厅吃早餐。
夏符东酝酿须臾,提到借钱的事。
国森的现状成了整个业界的焦点,即便不用他说,财经新闻也都报导得一清二楚。
宋开骅擦了擦嘴,靠到椅背上:“按理说呢,夏兄有难,头拱地我也该帮衬一把。可是,夏兄你也知道,经济不景气,现在的生意着实不好做。我们公司这半年的运营不佳,资金也很是匮乏。所以对夏兄现在的窘状,老弟实在爱莫难助。”
夏符东四处求助无门,就连昔日称兄道弟的人也冷眼旁观。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烧了上来,加之先前刻意压制的,通通涌上脑门。
他脸色难看的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开骅微微笑着:“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夏兄应该心知肚名。”
夏符东提醒他:“开骅,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初有钱的时候一起赚,现在我的公司遇到难关了,你这样袖手旁观,就不怕我将那些事情抖出来吗?”
“你不会。”宋开骅满口笃定,继而说:“国森被收购,你还不至于没办法过。但是,有些事情你一旦说出去,那可真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了。我就不信夏兄不怕死。”
说着,将手里的餐巾布扔到桌子上。神色冷淡:“我早上还有会,就不奉陪了。”
“你……”
夏符东想要发飙。
宋开骅已经起身走远了。
他坐在餐桌前彻底愁眉不展起来。该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可是,不知怎么,整个圈子似乎都对他敬而远之起来。再不是那个呼风唤雨,举足轻重的时候了。像宋开骅这种还算是好的,有的人干脆连面都不肯见。夏符东打去电话的时候,不是秘书说不在,就是抽不出时间见面。不等他再说,就已经挂断了。
人情冷暖,不落破的时候就很难偿尽。
到现在夏符东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几年风风雨雨,竟连一个知已都没交下。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韩霁风。现在他似乎成了国森唯一的希望,马上掏出电话给他打过去。
韩霁风在家里。
他几天没有去公司了,法务部的人以为他办公差去了。夏符东则以为他在为收购货款的事情四处奔波,实则韩霁风呆在家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甚至没有出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透过窗子看日出日落,知道一天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而他的头疼的厉害,总也睡不醒的样子。
接到夏符东的电话后,他扶着床沿站起身,想着,是烟抽得太多了。
一边握着电话,一边去将卧室的窗子打开。冬风很硬,那风吹来的时候,利刃一样劈在头顶。顿时疼出一身的冷汗来,手上力道一松,手机应声落地。韩霁风身姿微微向前,一手撑在窗棱上不停的深吸气。好一会儿,那跳动似的疼意才慢慢缓解。
宋晓雪前段时间还说他小的时候太用功了,所以将脑子累坏了,长大了比小的时候还累,脑袋能不疼才怪。所以那段时间就叮嘱他不能抽烟,人一走,他便将什么都忘记了。
现在想起宋晓雪临死前的那些唠叨,似针扎在心口上,着实痛不可遏。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母亲。
胎腹之中就心连心,出生之后再一天一天的看着长大,他最恐惧什么,她永远一清二楚。
夏符东还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
“霁风,霁风……能听到吗?”
韩霁风沿着墙壁坐到地板上,伸手摸过手机,重新贴到耳朵上:“喂……”
夏符东问他:“货款的事情怎么样了?”
韩霁风淡淡说:“我无能为力。”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行云流水般淌进夏符东的耳朵里。
他提高了嗓音:“你说什么?你无能为力?”
韩霁风索性说:“我没那样的本事,一分钱也收不回。”
夏符东提醒他:“我们是签订合同的。”
“那又怎么样?”韩霁风冷冷说:“合同上只说如果我帮你收回全部货款,你就将属于夏明月的那些东西给我。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不过是口头约定,起不到什么法律作用。而我真正想要的,并非夏家的什么东西。因为我知道夏家到最后终将一无所有。我想要的实则就两个,一是让你亲口将夏明月赶出夏家,让她在国森没办法立足。二是看夏家如我们韩家一样大厦崩塌。”
现在这两点他都办到了,所以再没必要为他做事来换取什么了。
这个阳光四溢的早晨,夏符东众叛新离。
愣愣的问:“为什么?”
韩霁风桃花眸子眯起来:“至于为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吗?”
夏符东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想起许云依最早跟他说过的一句话,那还是韩霁风初次登门向他借钱。然后他爽快的答应了他,那时许云依就说,他这是在养虎为患。
其实那时的许云依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眼光锐利,觉得韩霁风这样的人非池中物。
只怕失去的太多,会从别人的身上得到补足。
那时候夏符东没有听从许云依的劝导,他有一种狂热的冒险精神在里面,别人不懂。那种感觉就好比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而他却要将危险的人物放在身边,以为在他的掌控内,给他恩惠,为已所用,将是种最为明智的选择。只有这样,你才会时时刻刻知晓他的动机,防范于未然,再安全不过。
况且韩霁风的过人天赋他很早就知道,不让他为自己做点儿什么实在太可惜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太过粗心大意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些事情。
韩霁风不单是来报复许云依的,他要报复的对象是整个夏家。
夏符东沉默良久,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明显韩霁风知道了,知道韩家的落没和韩礼让的死,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