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昭却说:“你没引起夏菱怀疑吧?”
“没有。”保镖说,“我就借口想泡他。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主动泡他这件事了,没有怀疑。”
“……好。”攸昭把车停在公寓门外,也不知该不该去拜访夏菱。
他正在车外犹豫着,却见高伯华已经从公寓楼里走下来了,脸上略带愠色。
高伯华瞧见了攸昭,脸上褪去愠色,展颜一笑。但攸昭不觉得是因为高伯华见到了自己而高兴得不愠怒了。更大的可能性是高伯华正在气头,但看见了熟人立即换上虚伪的笑脸。
攸昭也是一样地、条件反射地挂上了虚伪的笑容。
高伯华朝攸昭伸手,握着他说:“好嫂子!”
攸昭忙抽了手,说:“不要说胡话了。”
“你就是我嫂子啊!”高伯华亲热地说。
攸昭却道:“这也奇怪,怎么你在屈荆以及旁人面前就从不这样喊我呢?”
“不是试过了吗?屈荆不肯认我做弟弟。我又怎么张嘴喊你?”高伯华叹气,说,“我也是很惆怅啊!还希望你能帮帮我,让哥哥接受我,也让他去看看爸爸。”
攸昭无奈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忙。”
“我也知道很为难。但……但现在情况也越来越紧急了……”高伯华说着,竟哽咽起来,“我爸爸现在时日无多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了……如果这事情办不成,他就是抱憾终身,连带着我,也要抱憾终身的!”
“时日无多?”攸昭闻言大为讶异,“这是什么话?可不是……”
“真的不是假话。”高伯华只道,“我的父亲现在就住在疗养院里呢。现在一刻也不忘哥哥,我们都很希望哥哥回来的。就算不来,好歹也看爸爸一眼啊!”
攸昭颇感意外:“屈荆知道高董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知道啊。我已经跟他好说歹说了,他就是不肯理会,连看看老人家一眼都不答应!”高伯华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怨怼,“这真是……”高伯华想说“无情”,但想着当着别人的配偶也不好说这样的坏话,便生生噎下去了。
攸昭也知道高伯华的意思,却道:“我觉得是误会吧!屈总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多说说,或许就好了。”
“那你可得多跟他说说啊!”
攸昭没想到责任又落在自己肩上了,连忙转换话题,问道:“屈荆有说过为什么不肯见令尊吗?”
“他说自己是屈家的儿子。跟高家没有关系。”高伯华回答,“我看,他定是记恨爸爸当年送他去福利院的事情吧。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你跟他好好解释吧,当时爸爸也是身为人子,未婚怀孕,那说出去不好听,被家人逼迫着处理的。他内心也殊为不忍啊!”
说着,高伯华也絮絮说起来当年的事。只说高董当年年少叛逆,十八岁就当爸爸了。高家怕影响他日后的婚配,便强行拆散这对父子,将屈荆送去了福利院。高董渐渐年长,以omega之身当了家,虽然和旁的alpha生下了高伯华,但也没有结婚,一直没有定下来,但其实都惦记着屈荆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屈荆,屈荆却不肯认他。他心内非常绝望,只希望见见屈荆。但屈荆铁石心肠,竟然一眼也不肯看他,如此种种。
攸昭听着高伯华半带抱怨的叙述,心里却仍不满高家父子,只替屈荆难过。攸昭可顾不上这些父子天伦的事情,打心眼地想:既然屈荆不喜欢高家,高家就不该打扰他。屈荆做的事,都是对的,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高伯华瞧攸昭不为所动的,便也暗道:这个攸昭看着也是个冷心肠的,我就是当场哭死在他面前,怕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到底也是攸海的儿子,是这个性格也不稀奇。
于是,高伯华见人情打动不了他,便改了主意,只说:“其实你也是一样,从小身世可怜的。我知道段客宜从来不是好相与的,那个攸雍的性格也很讨人厌!”
刚刚高伯华才卖可怜的,现下却忽露出一点狡猾的模样来,说着煽动性的语言:“你和攸雍都是攸海的儿子,怎么凭他就能继承一切了?我看不值得,就因为他是alpha?虽然我是alpha,但我是很公平的。看我爸爸也是个omega,一样击退劲敌当了当家人啊。所以我看,只要够手腕,攸家也是你的。”
攸昭听着这话,忽觉得高伯华浑身冒着冷气,无端瘆人。
高伯华又一笑,说:“。我正知道他们的一个大把柄,只要你拿着了,攸家等于是你的了……”
攸昭忽然会意过来了,连忙打住高伯华的话头:“你是什么意思?我竟然不明白!”
“嫂子跟我装傻呢?”高伯华一笑,道,“其实你和我都是一家人了,这个攸家归了你,于我也是好的。我总不能害你啊。”
高伯华的意思确实很明确,他手里有段客宜和攸雍的一个大把柄,这个把柄可以动摇他俩在攸海心中的地位,这样攸昭就可以争夺攸家的继承权了。但如果攸昭想要知道这个把柄,就必须和高伯华站在同一阵线,做一家人。等于攸昭要推屈荆回高家,然后联合高家一起争夺攸家财产,这必然是事半功倍。
高伯华原本一直打感情牌,却打不动攸昭,便走利诱的路线了。高伯华只道,攸昭这种出身不好、从小受气的omega必然是有不忿不平的,这样的诱惑如何能抵挡?
却不想,攸昭心里古井无波的,从不觊觎攸家的财产。在他看来,攸家的一切他都想远离,包括财富。
于是,攸昭显得一样冷淡,只说:“这样的话,快别说了。知道的说你是玩笑,不知道的可要揣测你连别人家的家产都惦记上了!这可怎么是?”
说完,攸昭一拧身就钻回自己的车子里,一溜烟地开头了。高伯华吃了一脸的车尾气,呆立在原地,竟不敢相信攸昭会放弃这样诱人的条件!
“他是装13吧?假清高吧?他若不是装13,那就是傻13了!”
——高伯华只暗道。
攸昭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里泛着嘀咕。若说攸昭对攸家的财产不感兴趣,那绝非虚言。但要老实说,攸昭对段客宜父子的把柄还是很感兴趣的。
“到底是怎样的大把柄啊……?”攸昭挺好奇的,“该不是高伯华胡说的吧?”
等开车回到了屈家,攸昭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毕竟,他真的对攸家的事情避之则吉,至于高伯华,他也不想多招惹——因为那是屈荆不喜欢的人。
攸昭回到了卧室,见卧室里洗手间的门紧闭,里面发出极为可疑的声音。
攸昭不觉拧紧眉头,又给医生发信息:“我现在还需要继续禁欲吗?”
手机立即震了。
攸昭还疑惑医生怎么回复得那么快,结果一看,是自动回复:“您好,今天是法定假期,我目前不在岗位上。但我会在下一个工作日立即回复您的消息!如有急症,请拨打xxxxxxx或前往离您最近的医疗机构就医。祝您生活愉快,大鸡大力!”
攸昭这才想起今天是假日,便不好叨扰医生了。
于是,攸昭又拿起信息素检测仪,按例给自己做监测。他最近定时服药,规律休息,配合了医生的治疗,信息素的波动越来越小了。攸昭也觉得有些安慰了。现在一测试,数据也是正常的,更是放心不少。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打开了,里头传来一股浓郁的白檀味道。
屈荆推门出来的时候,看见攸昭在这儿,竟也吓了一跳,说:“你……你不是说要加班吗?怎么那么快……”
攸昭笑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干什么去了?”
其实,攸昭心里明明就知道屈荆干什么去了,但看屈荆这样慌张的好玩,便索性装不知道地追问,又站起身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