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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美人醮 半疏 2501 字 12天前

许是沈宝晴对这人有些忌惮,笑脸应了,倒没有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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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石带着官家和桂圆公公在自个的宅子里走了一圈,进了书房,官家略略看了几眼珊瑚树,博古架子上的花瓶、玉器,嗤笑道:“朕尚不知道,沈卿何时敛了这许多民脂民膏。”

桂圆公公笑道:“自是下头的人孝敬的,不瞒陛下,小底也收了一些呢!”

元帝也不过是趁兴打趣两句,见沈溪石面上淡淡的,一副你不都知道的模样,有些意兴阑珊地道:“朕这许多年,就这一个皇子。”

元帝说的不明不白,沈溪石却是冷哼了一声:“微臣这许多年,也就一个顾小娘子。”

“啧啧,沈卿,克己服礼你可还记得?”

元帝话音刚落,便看见书房内壁上挂着的一张美人图,似乎有些年头,上头的小娘子不过豆蔻年华的模样,他也是熟悉的,淡道:“人都已经娶进了门,这幅画收起来吧!”

元帝话音一落,桂圆公公便上前来,微微抖着手准备将画收下来,沈溪石也没有阻止。

桂圆公公收了画,去了门外守着,尚觉得手心发烫,先前在御花园里头,他就觉得那顾小娘子与以前的那一个顾家的,有几分肖像,今儿个见了沈枢相这里的画,才知道,原来当真是一个人!

最让他心惊的是,陛下知道!陛下还默许了沈枢相娶她为妻!

单单陛下对沈枢相的这一份纵容,便不是大皇子所可以仰望的。

心里对沈枢相不由又忌惮了两分。

书房里头,元帝沉声道:“慎儿这边你不用担心,朕已想好,封他一个安王,等大婚后,便去滇南的封地。”

没有意料之中的感激或“嗯”,沈溪石淡漠地问了一句:“为何?”

为何这般帮他,甚至可以越过唯一的皇子,这许多年来,沈溪石不是没有想过,为何陛下对他,亦兄亦友,自来庇护有加,无论他做什么违禁的事,陛下都不以为意。

譬如这回,他已经找人盯住了大皇子,只要他敢进府,或是在迎亲的某一个环节,做了不该做的,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今日陛下不会突然登门,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定然是赵慎。

元帝深深地望了沈溪石一眼,“因为朕要你终其一生,皆为辅佐朕守护好这万里江山而活。”

沈溪石对上元帝不怒而威的眼眸,微微笑了一下。

一如多年前,他问陛下,他为何要从一众殿侍中单单选了他,陛下说,“朕观你有将相之才。”

所以,一直是陛下相信他有将相之才,他才真的会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但是敏锐如沈溪石,他已然明白,陛下要悄无声息地按住赵慎和他的瓜葛,并不是因为他有所谓的“将相之才。”

因为,陛下从来没准备将皇位传给赵慎,他和赵慎之间也不会存在什么君臣冲突。

直觉告诉他,陛下是在庇护他,沈溪石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这种感觉倏忽就不见了。

淡淡地道了一句:“微臣多谢陛下!”

官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杨惠妃走了,从前厅过来,准备去看新娘子的孙氏不意会在月门前遇到沈溪石。

“儿子见过母亲。”沈溪石淡淡地道了一句。

孙氏微微笑道:“你且去忙吧!”

看着穿着绯红吉服的沈溪石远远地走过去,孙氏眼里闪过懊悔。自己当年究竟是懦弱了些,没有护好这个孩子。

第59章 甘甜

孙氏一进后院, 看着满院葳蕤的草木,处处昭显着勃勃、明亮的生机,与她记忆里的三郎, 似乎格外的不协调。

她们渐渐老了, 年轻时候的锋芒、野心,也散去了很多,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已然是一口枯井,无浪亦无波。

那个在伯府里像一头小困兽一样的三郎, 却长大了。

她一直没有子嗣, 三房的庶出子女却像小猪一样, 一个一个地从那些女人的肚皮里滚出来,是以,当年溪石被送到她院里来的时候, 她是愿意养在膝下的,她以为这个孩子是沈三在外面和野女人生的,那个女人许是死了,不然不会生了个男娃还进不得府。

在沈家, 这个小男孩和她一样孤立无援。

起初的八年里,她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完全依着贵公子的模样来养, 她还想着给他过到她名下,给他嫡子的身份,但是那一年先帝甍,元帝继位以后, 沈府作为太后娘娘的母家,被敕封为明远伯府,上至老祖宗和侯爷,下至伯府的三位老爷,都对溪石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

三房里那起子小娼`妇越发蹬鼻子上脸地作践溪石,后来老祖宗以溪石年纪大了为由,将他迁到了前院里头养。

她那时候尚幻想着沈令平总有对她回心转意的一天,是以,并没有和老祖宗抗争,任由着他们将溪石带走了。

想到这里,孙氏不是不后悔的,并不是后悔如今沈溪石位居高位,自个不能沾一点福气,而是,当年那般懵懂爱娇的小男孩子,是她亲手送到了沈家那群人的魔爪里。

日光照得孙氏眼前有些发黑,忽听身后的宁妈妈道:“夫人,前头想来便是新房了!”

孙氏也听见了里头那边女眷们说笑的声音,脚步微顿,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时,守在新房门外的小女使规规矩矩地福了一个礼,想来也是不认识她,是以并未称呼,孙氏身后的妈妈想教训她两句,被孙氏用眼神制止了。

沈家小女使撩起了由颗颗圆润饱满的粉色珍珠串起来的珠帘,孙氏眼眸里闪过惊诧,原来溪石这些年已然累积了这般厚实的财物吗?

顾言倾正忍着性子听着周围的女眷们或夸或暗贬地讨论着她的妆容,她今天是新嫁娘,除了那一个“生”字,却是不宜在外人跟前开口的。

拢在广袖里的手正暗暗搓着绢帕,便看见了一位有几分眼熟的妇人进来,只见其身量颀长,一双吊稍眉似要入鬓一般,眼睛瞥见新房里的女眷时,周身的气度蓦然地降了几个度,,望向新妇时却有几分温和。

顾言倾正疑惑是谁,便听到有人唤了,“三婶”。

“三舅妈,”

“母亲。”

唤母亲的是沈宝晴,所以顾言倾猜测这是沈溪石名义上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