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前脚刚迈过花门,陆玉容温润的嗓音淡然响起。
“公主与三弟,可是旧相识?”
鸾玉回头,立时答道,“不是。”
花帘落下,陆玉容坐在轮椅上,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若废太子,谁能得利?陆玉容捏着眉心,忽然笑着摇头,他一个瘸子早就失去了夺嫡资格。如此,便只有燕王陆玉安了。
顾衡跳上马车,因上元节热闹繁华,街上人群比肩接踵,便寻了一条僻静的小道,绕过闹市,省却不少烦闷。
马车行至一处矮坡,轮子好像撞到了什么,嘎吱一声卡住,顾衡连忙跳下去,俯身探查。
“何物?”
鸾玉掀开帘子,忽然皱眉,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袭来,随之传出一声低浅的呻/吟,便再也没了动静。
“是个人,不过被烧焦了。”
顾衡将那人从车轮子下拽了出来,扔到旁边的石头上。鸾玉凑过去,若不仔细看,倒与这夜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了。
身上的衣服破成褴褛,焦黑中带了些火星子,脑袋黑漆漆一团,头发糊了一脸,看不清相貌。双手握成团,手背也是黢黑一片。
忽然,鸾玉从他腰间摘下一枚月牙玉佩,神情跟着柔软惊喜起来。
竟是秦望!
第25章
“前方何人?”
鸾玉还未从惊喜中脱离出来,便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质问。
她转过身子,那人是燕王府胡茂,正一脸狐疑的往这扫视。
“是我,鸾玉。”
顾衡和如烟麻利的将那焦炭抬上马车,鸾玉用力一拍,顾衡来不及回头,马车已经急速往坡下驶去了。
鸾玉拍了拍手,抬头,却见对面那辆车里露出一只粉嫩柔荑,随即探出一个俏丽的脑袋,一双杏眼咕噜噜的转着,看见鸾玉便憨憨的咧嘴笑起来。
“表哥,这位姐姐生的真是好看。”
心里头有些膈应是怎么回事,鸾玉压了压喉间的不适,朗声笑道。
“原本还打算让燕王殿下捎我一程,如今看来还是不要叨扰才是。”
陆玉安胸口跳的厉害,偏偏面上丝毫未变,张口问道。
“公主要去哪?”
娇憨女子与陆玉安相对而坐,藕粉色的襦裙盖住半截身子,只露出脚踝,两只蝴蝶绣鞋顶端嵌了碧玉,随着她的晃动,越发显得灵巧可爱。
“我去长安街,看花灯。”鸾玉故意瞎编了一个地点,凡是绕道走此路的人,大都为了躲避长安街的摩肩接踵,决计不会调头回去凑热闹。
“也巧,顺路,我正好有事去长安街。”
胡茂侧过头,目瞪口呆,自家殿下什么时候睁眼说瞎话这样顺溜了。
鸾玉讶然,还未再开口,车上那女子已经走到车前,伸出白皙的小手,笑盈盈的说道。
“姐姐上来吧,我与表哥坐的闷了,正想找人说说话。”
陆玉安的眼睛如同昼夜繁星,亮的惊人,他看着鸾玉,一眨不眨。
“如此,多谢了。”
鸾玉就着女子的手踏上马车,正犹疑坐哪,却见陆玉安特意腾出旁边的位置,将头扭到一边,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姐姐坐就是,不必拘束。”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那女子双手涂了蔻丹,交握在一起,两个眼睛很是天真的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娇憨可爱的笑。
刚坐下,马车一个颠簸,鸾玉无处着力,踉跄着险些摔倒,一只手贴着后腰将她箍住,温热而又紧实。
陆玉安手劲很大,上次的淤青三两日才好,这一把搀扶捏的鸾玉低呼了一声,那人连忙松开。
“姐姐,我叫冯静兰,元德十二年春日出生的。姐姐叫什么,怎的方才让自己的马车走了?”
她眨着眼睛,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唇,从案上捡了颗葡萄,塞进去,甘甜爽口。
眼神还真是好的厉害,鸾玉身姿笔直,冯静兰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随口而出的话,心机颇为深沉。
再者,初次相见的两人,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无端端惹人心烦。
“我以为妹妹果真年岁小呢,看着童真稚嫩,豆蔻年华,不想已是破瓜之年。”她的眼睛落在冯静兰稍显平坦的胸部,如愿看到那人一闪而过的介意,随即很快变成天真烂漫的凝视,倒叫人眼花缭乱了些。
“我是梁国人,若按你们晋国日子来算,说来也巧,与你同年出生,不过月份在夏日,当不得你一声姐姐。
方才府里的下人病了,我还想着去看热闹,便让他们先行一步。没想到叨扰了两位,鸾玉心中已是不安。”
冯静兰弯着眼睛,心中却道,哪里是不安,明明很得意。
“原来是妹妹,倒是我冒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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