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先同他打招呼,笑着道:“三郎来啦。”
倒好似白天二人间关于“大婚”的争执没发生过般。
谢砚面色有几分古怪,原以为她会生气来着。
元妤一开始自是生气的,可后来又想明白了。他一早之前便吵嚷着要大婚,父母都没同意的时候便已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她也应过要嫁他的。现在谢家人明显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叫他再忍着显然不太现实。
而且她多少也看明白一些事,谢砚这人看似对旁人都能做到宽容一些……起码能做到表面宽容一些,但对她却十足霸道,她便是真咬死不大婚,怕这人也不会认了,最多是生着气。然后一边生气,一边雷厉风行地操办他们二人的婚事。
估计到时候就算她不闹着不愿上花轿,他也能想着别的什么招儿治她,这点从文斗会上逼她弹琴表白那事儿上就能看出来。
想明白了这些,元妤再跟他生气就是傻子。
随便吧,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早晚也是嫁他。
她既然若无其事,谢砚便也不好再借着下午的事儿同她甩脸子,一时面色古怪地应了一声,走向她。
元妤示意明芷先下去。
明芷便低着头退下去了。
谢砚坐在一旁,背脊莫名僵硬着,看着明芷退出去后,才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元妤:“……也没聊什么。”
谢砚:“……”
两人莫名沉默起来。
元妤瞅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道:“明天……妾想去一趟莺歌坊。”
谢砚顿时看向她,盯着她道:“去莺歌坊做什么?”
“……妾要见见妾的那些下属,自打妾受伤后,还没再见过他们……不管如何,妾总要安置下他们。”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谢砚脸都黑了。
他都快忘了她的能耐了!
平日里悄不吭声的,身边竟藏了不少人,藏在民间也就算了,朝堂里竟然也有她的人!
曾经在秋猎里为她挡箭的胡僖,竟然是她的影卫之一!
实是令人震惊!他还记得那个胡僖当初在围场里那副文弱儒生的模样儿,看着哪儿像个会武的?
但也是他亲眼所见,断崖坡那日,跟随在元妤身边的便有他那么个人!
好在当日窦庸带的人都死绝了,不然他的身份被曝出去,那还得了?
影卫都能混进朝堂,还是以今科榜眼的身份进去的,这事儿说出去谁能相信?!
谢砚都不敢想当初季大人是从哪儿搜罗来的这种能人放元妤身边的。
细琢磨起来,他都觉得,当初若不是丰庆帝怒火之上没给季家留时间,说不定季家凭自己之力都能脱身。
还有那莺歌坊,听元江的意思,莺歌坊应不是元妤自己建立起来的势力,但背后具体是什么人,元江并没有跟他多说,他少不得会多寻思一下莺歌坊东家究竟是何身份和背景,同元妤又有什么关系和交情。
他没记错的话,断崖坡那日,他似乎瞧见了莺歌坊的掌柜——周才添也在。
谢砚:“……”
前些日子为处理窦家的事忙前忙后,她又一副重病虚弱的模样,搞得他都忘记查一下她那些下属的事了。
这会儿听她提起,倒有种没准备的感觉。
他憋了一会儿,道:“……不许去。”
元妤:“……”
谢砚默了一会儿,似是要给自己挽尊,开口解释道:“……天冷,你身子还没好全,不合适颠簸……”
元妤盯着他看不说话。
过了会儿,谢砚有些狼狈地扭过头,道:“你可以叫他们来谢府……”
元妤:“……”
又过了会儿,谢砚受不住了般,气道:“爱去就去!”只是扔下这句话,他不但把脸扭过去了,还把身子一起转了向,一副受了气般的委屈模样,脑袋都耷拉下去了。
元妤真是,都要被他的骚操作气笑了。
是他自己不声不响把她弄进了谢府,还不听她意见,说要大婚就要大婚,现在连她想出个门见见必要的人都要限制,他还委屈上了?
她都懒得和他计较他做下的那些破事儿了!
谢砚虽自己生着闷气,却也下意识注意着她的脸色神态。
见她也是一副生了气,却冷着脸不想搭理他的模样,一下子就有些呆。
是真的呆,那样一个郎君,竟像痴傻了般呆愣了两三息的时间,不知想着什么。
而后又耷拉下眉眼嘴角,失落地坐在她跟前,喃喃一般地道:“你不能嫌我的……当初,分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元妤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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