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雨水泥点溅落在了白色的马靴之上,让司徒器的离开甚至带了那么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仿佛端坐在蒲团之上的祁和,是什么洪水猛兽,吃人妖魔。

只不过这妖明眸善睐,语笑嫣然。

徒留懵逼的祁和跪坐在原地,看着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去挽留的手,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内心怒吼:

临阵逃跑,你司徒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就是司徒大将军府这么多年教会你的吗!

祁和没被司徒器的骂人之语气到,倒是被他不战反退的行为气得不轻,却不是那种气到吐血、随时有可能背过气去的愤怒,而是被激得斗志昂扬,恨不能撸袖子上前教司徒少将军做人的怒气冲冲。

不仅没有气大伤身,反而感觉自己更加精神了呢。

事已至此,祁和已没有办法再回屋中躺下,索性就披着外袍站起,随意地踩上谢公屐,开始了在雨中的溜达之旅。谁劝都没用,还拦下了婢女去月送上的纸伞,非要像个神经病一样,贴身感受“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诗情画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被淋病,不知道的……

去月与霜月忧心忡忡,也只能缀在不远不近的后面跟着。

一个问:“公子再豁达,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在意那样的话吧?”

一个气愤填膺地挥了挥粉拳:“明明是大将军一厢情愿,又以出战恐心神不宁相胁,少将军怎能这般不讲道理?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有祁和还在雨中盲目自信,觉得以他的体格,可以被这么一场毛毛细雨打倒。

至于什么大将军少将军的,根本就不在现在的祁和的考虑范围内。

司徒大将军本名司徒品,是自己撞上来的。就在当时的祁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为了回家抛弃下限,去攻略主要人物的时候,司徒品看上去好像已经一往而深,不可自拔了。

虽然祁和一直不明白,与自己拢共说话不足十句,只在他们共同的亲戚——姜家的红白喜事上有过几面之缘的司徒品,到底是怎么对他情根深种的。但既然按照历史,大将军注定要喜欢上公子和,好像也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只是在司徒品明确对他坦言情愫时,祁和忍痛拒绝了。

对于一个母胎solo的单身基佬来说,要狠心去拒绝这样一个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貌似还很喜欢自己的优质对象,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但祁和还是做到了。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他只想死!

祁和说出拒绝之言时,其实也是小赌了一把的。毕竟历史上只说大将军喜欢公子和,却并没有说公子和喜欢不喜欢大将军。他心怀忐忑,生怕公子和与他的理解不同,就是个到处留情的绿茶叼,他这头一拒绝大将军,历史那头就直接崩掉了。

幸好,大将军还是值得信赖的,虽被拒绝,人却很有风度。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祁和的错觉,大将军凝望着他时,带的情绪是愧疚和回避。

不过祁和当时的注意力,都被【回家倒计时】竟减了不少的事吸引去了注意,也就没再深究。

再后来司徒品就上战场了,与祁和再无交集。

祁和估摸着大将军这应该是放下了,也就开始了安心等死。但很显然,哪怕司徒品能放下,司徒品他弟也放不下。

也不知道司徒器这货脑子怎么长的,一根筋认死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始终觉得祁和在勾引他哥,天天找事。

鉴于少将军司徒器根本不会吵架,并且逢吵必输,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气哭,哭得……还挺可爱的特性,祁和也就没对少将军下死手,只当是个不懂事的小朋友来处理了。

与此同时。

吵架总会绷不住自己眼泪的司徒小朋友,正骂骂咧咧地站在算命摊前,听眼前一看就是装瞎的老头给他一顿瞎扯。明知道对方不像个能掐会算的,但司徒器还是忍不住驻足,扔了仨瓜俩枣在卦上,只因这老道那一句:“这位郎君,我观您面露难色,可是有什么难以琢磨的困惑就发生在眼前?”

想起刚刚在祁和面前不争气的心跳过速,司徒器一咂嘴,可不困惑嘛,他都要困惑死了,他不仅心跳过速,出来后一摸脸——滚烫,通红。

这真的很不对劲儿。

无人可问的少将军,就只能寄希望于鬼神了。

鬼神说:我也没辙。

老道却敢睁眼说瞎话:“郎君这是遇到了命中大劫啊,百因必有果,郎君的报应便应在了东南。若能逢凶化吉,自是扶摇而上,鹏程万里;若不能,恐……”

“恐什么?”司徒器是个急脾气,最受不了被人吊胃口。

但不等那老瞎子再说什么,司徒家的甲士已找了过来。一队甲士着急忙慌,眼中不再见往日的肃穆,只剩下了深深的慌乱与恐惧。一看便是有大事发生。

“少将军,大事不好,夫人唤您尽快归家。”

再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司徒器已翻身上马,准备疾驰回家。但闹市纵马,很容易发生意外。司徒器事后回想起来,那一天他好像注定了就是这般倒霉。

如果他不去找祁和,他就不会遇到老道,若他没有和老道在路上瞎耽误,也就不会撞上祁和的棺材,若他没有撞上那口棺材,也许……

现实没有如果。

司徒器与那催命的棺材狭路相逢,便是他的命。

祁和给自己在柳州订的棺材,已于去年便秘密运到了京郊的汤山别庄,就等着他人死后躺进去了。而鉴于自己一直迟迟不死,祁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棺材安置在京中的府上,说不定可以咒死自己。

早上姜老夫人身边的珍珠离去之后,祁和就命人去郊外取棺材了。

京郊离城内有段距离,一来一去,就这么巧地,祁家的棺材队被正欲离开的司徒器给撞上了。

一边是马蹄翻飞的少将军,一边是因棺材笨重根本来不及躲闪的牛车,两队相遇,人仰马翻,闹市之上传来了刺耳的尖叫与惊呼。

幸好,司徒器马术一流,虽自己被惊马甩下,却至少避免了有无辜路人因此被践踏而亡。他自己脚上的功夫也不错,几个跃跳,就避免了受伤。

唯一牺牲的大概就只有祁和的宝贝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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