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垂下颗脑袋:“我打算接受邀请。”
聂非池果然不说话了。
江怀雅紧接着说:“你不要误会。”
聂非池深深呼吸,调整了片刻,平静地问:“你一会儿怕我妈误会,一会儿怕我误会。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
以什么身份去呢,一个普通弟子?
江怀雅知道这不可能,流言蜚语容许不了她一厢情愿的米分饰太平。然而如果连为他的作品站台都做不到,未免太辜负李祺对她的厚恩了。
“有没有想过媒体会把你报道成什么样?”
传媒是热衷八卦的。艺术圈的洛丽塔,一个很好的谈资。
江怀雅好似无所谓地笑笑,抬头看他:“你别说,虽然你和你妈关系不好,但是你们说话的路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毕竟是亲生的。”
他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要东拉西扯。”
“没有。”她赧然低了下头,脚尖挫了挫地,“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从来不撒谎,所以也不会为自己开脱。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聂非池沉下脸,说:“先进去吧。”
他这个样子,她反而有点紧张,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不要生气。”
聂非池荒谬地笑:“你怕我生气么?”
江怀雅盯着他的眼睛,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无赖又卖乖,这就是江怀雅。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是厌恶她的。然而他只是重复了一遍“先进去”,然后回到了席间。
谢芷默心照不宣地没再重提话茬,好似这就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践行饭。
吃到最后,江怀雅搁下餐具,擦了擦嘴唇:“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看着他俩的眼色,独自逃开了。
只剩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刀叉,不需要言语,彼此的态度都摆在脸上。
聂非池皱眉,语气并不好:“你不要质问她。”
“我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
“就当都是真的。”他面色不善,“要质问也是我质问。”
谢芷默不怒反笑:“你问过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妈妈不管你跟小兔子两个人在玩什么,在我眼里你们要么没瓜葛,要么就结婚,不然我以后没法见她父母。明白我意思吗?”谢芷默的语气依然温和,然而却透出一股疲态,不解道,“我以为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明明是知根知底的两个人,亲密无隙的时候彼此都是一张白纸,到底是从哪蹉跎出了一身往事。
聂非池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江怀雅在这时候回来了,三个人稀松平常的寒暄几句,谢芷默不用他们送,自己坐主办单位的车去机场。
江怀雅杵在寒风里,目送那辆车远去。
天色阴暗,道路灰蒙蒙一片,汽车扬起的烟尘久久难散。
不知站了多久,四肢僵冷,江怀雅指尖小心地戳了戳他手背,等他理会她。
聂非池反手握住她的手,凝望她的眼眸:“兔子。”
“嗯。”
“其他事都可以惯着你,但是这事不行。”
她抿紧了唇。
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前,却是一个随时可以松开的姿势,从眼神到语气都毫无温度:“你自己选。现在跟我走,就不要去揭幕式。”
☆、第23章
“没有解释的机会吗?”江怀雅歪着头寻求和解。
聂非池挪走视线:“我不想听解释。”
江怀雅怔了好一阵子,竟然笑了声。
“聂非池,我们居然做到了。”她说。
他眼里满布阴翳:“做到什么?”
“互相猜忌,互相怨恨。”江怀雅在心里默数,然后停顿了一下,“而且我还真的有点欲罢不能。”
这是严格意义上她给他的第一句告白,居然是“有点欲罢不能”。
不久之前,她还在云淡风轻地说,“谈恋爱不是要互相猜忌,互相怨恨,又互相欲罢不能才有意思吗?”现在她云淡风轻不起来了,因为身处其中的人说不出有意思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