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飞刀绝技甚是威猛,无论是哪个高手,若想在她手里轻轻巧巧地逃开,实为不意,更何况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少男少女,武功纵然不及当世的武林前辈,江湖好手,这阅历经验也甚是缺乏,若被她发现,说不定自己还未察觉,那飞刀便已插入了咽喉。
关云飞和韩灵儿此刻虽然如临大敌,但还有这番心思卿卿我我,这份胆量,恐怕当世也无人能及了,至少在年轻一辈中已属罕见,他们正当少男少女爱恋疯狂之际,哪管得什么危险,纵然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他们珍惜的是眼前的时光,纵然有危险,也阻挡不住二人的相爱。
但瞧厨房之中,那女子的眼睛冷得发亮,似乎充满着忧郁,她凝视着那把飞刀,良久良久,在月光的抚摸之下,女子的皓腕玉臂呈现在二人面前,只见她的双臂如玉般晶莹明亮。
她的手虽然小,但她握着那把飞刀,便似有了一股力量,随时都可致人死地,一刀飞出,命落黄泉,无声无息,或许她的刀中有种难以描述的力量,这力量也是一种灵魂,刀的灵魂。
天底下能将飞刀使得有了灵魂,数百年来,还未曾出现一人,而这女子,不仅会得飞刀的绝技,更能赋予刀的灵魂,这份功力实属难见,在如今的江湖中,已再难见到这种人了!
而这女子,便是这个能将刀赋予灵魂的人,关云飞看见了,韩灵儿也看见了,从她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知道这女子的飞刀是有灵魂的,人一样的灵魂。
那女子凝视着那把飞刀,似乎在瞧刀的纹络,又似乎在窥视刀中的秘密,她的眼睛,忧郁中略含深邃,这双眼睛似乎已经历了人间世事,将天下的红尘之事尽数看透,似乎她已不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是一个经历世事的老者。
厨房中隐隐透着饭菜的香味,但瞧那女子的身后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衬着月光,盘中隐隐透着光亮,熠熠生辉,好似白日里阳光下海面上的波光鳞鳞,让人有如到了海边一般,看到这海面上的奇景,真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这菜尧有的还是刚才吃到的东西,但还有的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做得奇特无比,真难想像做菜之人的手艺到了何等地步,能造出如此奇形怪状的美味佳肴,真如比登天还难!
只见这些盘中有的似金鸡报晓,有的似虎背熊腰,有的似天山飞雪,有的如一马平川,有的如乌云变幻,有的似林中飞鸟,有的如雄鹰展翅,有的似日落西山,有的如长亭送别,真是栩栩如生,百态皆有,当真是神乎其神,精巧别致。
能将菜融入自然变化之神奇,做得如此巧多天公,这份手艺,这份功力,实非常人能做到。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到这些菜肴,都是微微一惊,他们万料不到天底下还有人能将菜做到这份上,看着摆在架上的美味,恨不得扑上去,大口大口地品尝这些奇形怪貌的菜,一饱口服。
但这女子是敌是友终究还未弄清,岂能贸然闯入?关云飞心道:“这女子难道便是做这菜的厨子?但她年纪轻轻,要想做出这等佳肴,实为难上加难,不说她年纪尚浅,单说她这门飞刀绝技,已是让人纳罕,练这飞刀毕竟需要勤修苦练,非一日能够练成。
难道她能一心二用,既能练就飞刀绝技,也能将这做菜之道尽数领悟?若果真如此,这位女子真的是天才了。教她绝技的那人也定是如此聪明,真不知这女子跟那位女前辈有何瓜葛?”
关云飞越想越糊涂,侧头见韩灵儿靠在自己怀中,正自对她微笑,笑得甜美,让人心动,关云飞便欲凑上去吻她,突然,只听得屋内一阵响声,二人立即惊觉,向里面望去。
只见那女子正在将一把把飞刀插入一只鸡上面,这只鸡被用一条绳子悬空挂着,那女子将飞刀如风刺入,她离这只鸡足有一丈有余,但刀光一闪,那把飞刀便即插入这鸡的身上。
同样,关云飞和韩灵儿这次也没瞧见她如何出手,只觉得她的手快得惊人,似乎是闪电,甚至比闪电还快。这鸡身上被插着满满的飞刀,细细数来,足有一十三把。
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她如此耍弄飞刀,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难道便是在练飞刀?那女子飞刀使完,突然定身不动,手里还是拿着一把刀,静静地凝视着它……
良久,突然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听得当当当一十三声,那只鸡身上的一十三把飞刀已然尽数射入架在屋正中的木柱之上,从上到下,排得整整齐齐,而这只鸡已然落入了烧得滚烫的水中,只见它在热水之中翻腾,热气腾腾。
而那女子最后射出的那把刀已然回到了自己手里,好好的拿着,就像根本没有射出一般,韩灵儿和关云飞并未见到这把飞刀是如何回到她手中的,速度之快,非人眼所能看明。
二人见到她如此敏捷的身手,如此高明的手段,不由得呆了,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神技,若能将暗器之类的在无声无息之中射出,让人看不清如何发招,这份功力已属难能可见,而此刻,他二人活生生得看到了射出的飞刀竟然还能收回,而且收得悄无声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份技巧真如仙女下凡,当真是闻所未闻!
只见那锅中的沸水翻滚如飞,一会儿将那只鸡滚入水底,一会儿又将它翻回水面之上,只闻得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原来这沸水之中早已调好了佐料,这女子使动飞刀绝技,原是要在鸡身之上戳上几个大孔,这样鸡入水中,这佐料便顺着这大孔进入鸡身,这番烹调之术,实是独特。
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到她这样,便在心中确定了这女子定然便是做菜的厨子,不然这些菜难不成是别人做的?若是别人做的,怎会让这些做好的菜放在这儿?况且这女子使动飞刀绝技,便是在烹调这只整鸡。
二人在心中对她是这家客栈的厨子已然确定无疑。那女子将这只鸡煮得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将它放到一个盆中,只见那只鸡便似活了一般,竟然活生生地站了起来,韩灵儿和关云飞见到这番奇事,眼睛瞪得老大,真不相信这早已死却的鸡竟然能在经过了千煮万滚之后立了起来,就似活了一般!
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让人相信。那女子将这道菜做完之后,她又走到早就挂好的大鳊鱼面前,对这条鱼凝思片刻,只见这条鱼身上已去了鱼鳞,但虽如此,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光芒。
第六十章 破草茅屋老妇人(下)
那女子后退数步,突然飞刀出手,这鱼身上便即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飞刀,便似在海底自由游动的鱼儿,突然被岸上的高手发出这一刀,将它从水中射起,那把刀便插在鱼身的正中央,不偏不倚,真是恰到好处。接着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接连飞出,出刀如电,毫无间隙,不一会儿,那条大鳊鱼身上便又插上了八把刀,这刀虽然插得很乱,但隐隐暗含着一种规律,但究竟是什么,光云飞和韩灵儿二人却说不明白,暗暗想着她接下来便是要将这鱼投入锅中了。
那女子手中的刀还剩一把,突然刀出手,那八把插在大鳊鱼身上的飞刀便如刚才一样,齐刷刷地射在了刚才那根柱子的下方,与刚才一十三把飞刀排成一排,笔直如线,端得是神乎其神,这份功力,让人佩服之至。
那女子的飞刀还是到了手中,大鳊鱼早已落到了另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锅中。这锅中沸水翻腾,若是一只青蛙跳入,顿时便被煮熟,这条鱼被飞刀插了八个孔,此时落入锅中,正好让水中的伴料全数进入鱼身。
它的全身,已被千般佐料充满,在沸水中翻腾,股股香味扑入关云飞和韩灵儿的鼻孔之中,但觉香气沁入心脾,这股香味很是特别,让人对这鱼垂涎欲滴,恨不得扑上去将这条香喷喷的鱼尽数吞入口中,品味这绝美的鱼肉。
那女子双眼凝视着锅中的翻滚的大鳊鱼,那把飞刀还是在她手中,她似乎握得很紧,将它看得很重,不愿将这把飞刀丢弃。这把飞刀就像是和她的身体、灵魂结为了一体,无论如何,她的刀都永远会在她的手里。
若是她的手里没有了刀,要么刀还没出手,要么刀已出手,刀一但出手,在她面前躺着的或许是一具死尸。
鱼还在翻腾,刀还在她的手里,关云飞和韩灵儿静静地注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皆让人惊疑,这烹调之术和飞刀绝技均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让人敬佩无比,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这番惊世骇俗的绝技,真是一大幸事。
关云飞和韩灵儿此刻对她的绝活甚为钦佩,都觉得自己就算再练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也绝不可能练就她的这番绝技。
虽然对这女子充满着敬佩与疑惑,但二人始终不敢出声,因为她是敌是友,此刻还未见分晓,若是被她发现,她的飞刀可不是好惹的,自己的功力与她相比,自觉实在是相差甚远,若是被她的飞刀射到,恐怕自个的性命便要陪在这里了。
他们二人静静地凝视着她……突然,那女子将烧好的大鳊鱼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盆中,再撒上一些类似粉末的佐料,她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了笑容,这笑容很甜蜜,就像帮人做了一件好事一般。
她将飞刀收入怀中,但不知道她将那把飞刀藏在了怀中的哪个部位,她的手快得异常,手起之处,她的飞刀已被藏好了,一气呵成,无所间隙,好似她不愿被人看到她藏刀的位置。
但现在只她一人,并未看见关云飞和韩灵儿,她这般小心翼翼,足见这是她习以为常的动手,就算无旁人在身边,也是谨慎异常。
然后,那女子将这些做好的菜装入饭盒之中,这饭盒一共六层,台上共有十二道菜,她将这一十二道鲜美的菜肴都装入这盒中,一层两道菜,摆得整整齐齐。
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她将做好的菜肴尽数装入这盒中,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对她的行事越来越好奇,难道她是要将这些菜送到外面?
又难道她是要将这些菜肴送到一个地方,自己单独享受?又或是在那个地方,还有一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在等着自己?那人正等着这些饭菜救命?
这人难道是她的丈夫?但若是如此,她丈夫为何不到这儿来吃?难道他不愿被外人发现,躲躲藏藏?但这夜里四无人迹,就算他来这里,也决计不会被人察觉,他的举动,真是令人匪疑所思?
二人这般想念,实是已将这女子的目标之地定在了她丈夫身上,关云飞和韩灵儿正是爱意蒙盛之期,不约而同想到的便是能让这女子牵肠挂肚,亲自下厨的人,定是她丈夫无疑。
那女子提起饭盒,转过身来,便向门口走来,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她轻轻的走过来,便伏低身子,怕她发现。那女子自厨房中走出,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生怕被人发觉似的,张望过后,便即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关云飞和韩灵儿见她如此神神秘秘的,哪里肯舍弃她而去,便即在她后面悄悄地跟着,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紧紧得盯着她,看她究竟要揣着这饭菜送往何处?
这女子一路向西,穿过一片树林,这树林虽是不大,但若想在半个时辰之内自东向西地穿过,也绝非易事,但这女子手里揣着沉重的饭菜,脚下似乎奔驰不息,便似长了四条腿一般,虽不如马儿奔驰迅速,但这份速度,已是常人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