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与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百忆却欲噫,两眼常不燥。蕃师五鼓行,离侬何太早!合笑来向侬,一抱不能置。领后千里带,那顿谁多媚。
欢相怜,今去何时来?裲裆别去年,不忍见分题。欢相怜,题心共饮血。梳头入黄泉,分作两死计。
娇笑来向侬,一抱不能已。湖燥芙蓉萎,莲汝藕欲死。欢心不相怜,慊苦竟何已?芙蓉腹里萎,莲汝从心起。下帷掩灯烛,明月照帐中。无油何所苦,但使天明侬。
执手与欢别,欲去情不忍。馀光照己藩,坐见离日尽。种莲长江边,藕生黄檗浦。必得莲子时,流离经辛苦。人传我不虚,实情明把纳。芙蓉万层生,莲子信重沓。
闻乖事难怀,况复临别离。伏龟语石板,方作千岁碑。铃荡与时竞,不得寻倾虑。春风扇芳条,常念花落去。坐倚无精魂,使我生百虑。方局十七道,期会是何处?
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沈水香,侬作博山炉。十期九不果,常抱怀恨生。然灯不下炷,有油那得明。自从近日来,了不相寻博。竹帘裲裆题,知子心情薄。
下帷灯火尽,朗月照怀里。无油何所苦,但令天明尔。近日莲违期,不复寻博子。六筹翻双鱼,都成罢去已。一夕就郎宿,通夜语不息。黄檗万里路,道苦真无极。
登店卖三葛,郎来买丈馀。合匹与郎去,谁解断粗疏。侬亦粗经风,罢顿葛帐里,败许粗疏中。紫草生湖边,误落芙蓉里。色分都未获,空中染莲子。闺阁断信使,的的两相忆。
譬如水上影,分明不可得。逍遥待晓分,转侧听更鼓。明月不应停,特为相思苦。罢去四五年,相见论故情。杀荷不断藕,莲心已复生。
辛苦一朝欢,须臾情易厌。行膝点芙蓉,深莲非骨念。慊苦忆侬欢,书作后非是。五果林中度,见花多亿子。”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太原四绝傲竹林(中)
那女子唱得凄婉动人,言语不俗,隐隐之中似有无穷内力倾透而出,歌声刚毕,但听得关云飞大赞一声:“好曲好曲!”
那林中女子琴声即断,悠然言道:“各位远道而来,小女子不曾远迎,特以三首薄曲慰藉诸位,不美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众人前行已久,忽见白石小道尽头乃是一座精致竹屋,屋顶悬挂一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字“琴”,字体浑然天成,气度不凡,那小屋大门紧闭,两旁窗子密不透风,而刚才从屋中飘出的琴声端的是激荡非凡,众人驻足于屋外,观望良久,忽听屋内女子柔声说道:“小女子屋舍简陋,不敢接迎诸位宾客。”
申屠赫刚道:“姑娘琴声激昂,歌声动人,我等皆是武林中人,闻听姑娘乃是太原四绝之一,仰慕姑娘琴艺,特来相见,适才姑娘琴声婉转歌声飘扬,令人陶醉神往,果真不枉琴绝二字,姑娘高技,我等敬服不已,还请现身一见。”
申屠赫刚话音刚落,忽听得啪的一声巨响,竹屋小门轰然大开,里面走出一个妙龄少女,身量苗条,身着红衣,清眉秀目,樱唇皓齿,一头乌发光亮如丝,瞧这女子周身打扮,俨然似一个阁中仙女,众人乍见此人,不禁微微一怔,万料不到这琴绝居然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女子拱手微微笑道:“诸位光临寒舍,实在让寒舍蓬荜生辉,小屋狭窄简陋,恐怠慢了诸位。”
关云飞道:“姑娘素有琴绝之称,今日一闻姑娘琴声歌声,当真是如闻天籁,此时一见,更让我等刮目相看,我等皆以为琴绝乃是一位武林前辈,万没料到却是一位妙龄少女。”
女子眉目一展道:“公子高夸小女子了,小女子略懂琴艺,便让江湖人尊为琴绝,当真过意不去,天下高人辈出,小女子实在是井底之蛙,恐辱没了琴绝二字。”
关云飞道:“姑娘琴艺精绝,声色佳美,适才一闻姑娘语声,当真是如尝甘霖,清新动人,宛转悠扬……”
那女子一脸微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请屋内一座。”说罢便引众人入屋,关云飞踏入竹屋,但见屋内分为三室,这最外边一间只摆着一张七弦琴,其余别无他物,七弦琴上光泽透明,显然日日弹唱。
众人乍见此景,不禁倏然长叹,申屠赫刚道:“姑娘高才,爱琴如几,当真世之罕见。”
那女子道:“我八岁练琴,九岁熟知音律,十岁便名动太原,这都是师父栽培之恩,若没有师父,小女子怎能有如此琴艺?”
关云飞问道:“但不知令师现在何处?姑娘芳名是何?”
那女子听得此言,忽然眼睛微微一红,顿了顿,轻声说道:“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在我十三岁那年患了重疾,此后一病不起,三月之后便即长逝九泉……小女子姓秦,单名一个雨字。”
关云飞听闻说到了她伤心之处,顿感有愧,即道:“在下唐突,令姑娘想起了伤心处……”
秦雨道:“公子无妨,师父去世多年,我在这片竹林之中独自一人,每日抚琴唱曲,倒也清闲自在,每逢佳节之际,便会和其余四绝约定地方,相聚畅谈,倒也乐趣不凡。”
韩灵儿道:“太原四绝精通琴棋书画,秦姑娘乃是琴绝,琴艺过人,小妹佩服万分,这其余三绝定然也是技艺过人,天下少见。”
秦雨道:“我们太原四绝虽然各有一个绝字,但天下英雄辈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敢妄自尊大,江湖人尊称我们四人太原四绝,实则我四人也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与那些掌上功夫一流,剑术刀法过人的大英雄大豪杰相比,岂敢称大……就拿这位公子来说,身背两把宝刀一把宝剑,瞧公子脸色神情相貌,必是不凡之辈。”
关云飞道:“秦姑娘过奖了,在下对琴艺一窍不通,岂能和姑娘相提并论?眼下江湖大变,我等力不从心,坐视魏忠贤祸乱武林,实在惭愧之至……”
秦雨听得此言,微微一笑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们江湖中人,刀尖相向,拼杀不断,若不联起手来,多半要被奸人夺取渔翁之利。眼下江湖虽然是魏忠贤一家独大,但群雄恨他之心不减,只是缺少一位盖世雄才,出来引导众人,直捣黄龙,歼灭奸臣恶贼……”
众人听闻秦雨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不禁心情大畅,宛如拨开云雾见苍天,关云飞叹道:“秦姑娘大才,小弟万万不及。”
秦雨道:“我们四绝均是方外之人,隐居竹林,虽然是不问世事,但身处江湖之远,虽不入江湖,但也不能不知道江湖之事。”
众人听罢,关云飞大赞:“好!好一句虽不入江湖,但也不能不知道江湖之事。姑娘可否为我等引见其余三绝?”
秦雨道:“其他三位前辈均是当世高人,小女子与他们齐名,实属无奈,其余三绝均乃高洁之士,不拘礼法,几位但可自行前去,无需遵从江湖之礼数。”
关云飞道:“高洁贤士果真与众不同,多谢秦姑娘直言相告,我们这便前往。”
说罢,众人出了竹屋,便往北行去。一路上竹林深深,天色昏暗,地上潮湿,依旧听不见一丝一毫的鸟叫之声。
行罢百步,忽听身后传来琴声,悠悠转转,如高山之流水,似倾盆之大雨,空灵澄澈,时而激昂顿挫,时而风声鹤唳,在琴声舞动之中,忽见竹林之中惊起万千飞鸟,鸟语之声乍起,应和着激昂澎湃的琴声,组成了一曲高山流水的曲子,让人陶醉不已。
众人乍见此景,如见瑶池仙境,面面相觑,仰头观望,只见竹林之上群鸟飞驰,阵法罗列,虎虎生风,如同大军交战,众人满是惊异,瞠目结舌。
关云飞心中暗道:“原来这林中的寂静是秦姑娘的琴声所致,不……应该说是秦姑娘的琴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想来秦姑娘的琴艺惊世骇俗,每日弹琴唱曲,竟使得满林子的飞鸟俱都陶醉在秦姑娘的琴声之中,故而秦姑娘若不弹琴,这些飞鸟便如同死寂一般,秦姑娘一弹琴,便即激起万千飞鸟,兵法布阵,如同三军交战,实在是罕闻之至。琴声如此,当不枉琴绝二字。”
关云飞心中敬服,缓缓北行,忽听前方远远传来笑声:“秦姑娘的琴艺可是越来越精绝了,这十年来,满林子的鸟儿就像是吃着秦姑娘的琴声长大的,天下能有秦姑娘这等琴艺奇才,当真是可喜可贺。”
众人听他言语,只觉得此人约莫四十多岁,内功不俗,语声凝重,想来必是位不凡之人,运劲全身,脚下加力,行不多时,便见前方路口处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发披肩,神情洒然,一身青色长袍,席地而坐,面容迥异,骨骼惊奇。
众人乍见此人,细瞧之下,前方那张石桌乃是纵横交错的棋盘,棋盘之上黑白棋子正自大开杀戒,众人微微一怔,心知此人定然便是太原四绝之中的棋绝,关云飞缓步上前,微微拱手道:“晚辈关云飞拜见棋绝前辈。”
那棋绝听闻此言,不发一言,不转一头,纹丝不动,竟然依旧左手拿着黑子,右手拿着白子,聚精会神地纵横杀敌,神情豁然,时不时地大笑一声。
关云飞立在当处,不便打扰,静观棋局,其余众人眼见此人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不闻外事,当真奇怪不已,也都不敢言语得罪。
许久,那棋绝方才长叹一声:“总算是下完了。老夫左手黑子纵横沙场,杀敌两千,粮草辎重无数,这场大战当真心情倍增,士气高昂啊!哈哈哈哈……”
关云飞道:“晚辈关云飞拜见棋绝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