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昕的声音凉凉的,飘渺得让人抓不住。
季琰川安慰他:“没关系,现在我们有六九了。”
冷昕轻轻地笑了一下,“是啊。”
在季琰川二话不说冲进灌木丛把小奶猫捡回来的时候,冷昕就有种游离在外的恍惚感。如果当年,谁也能把他这样捡回去就好了,如果当年,他还能有个家就好了。
他现在除了和季琰川这个家,再也没有其他了。
冷昕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原来是有过家的,在他还没有和父母正式出柜前,在父母还没有离婚前,在那个老式公寓楼的某一扇门后,那是他的家。后来,就像沙漏的玻璃瓶突然裂开,所有的细砂不约而同地流失,那些曾经能算得上值得回忆的东西全没了。
因为那些原本他是拥有的,所以当他不再拥有的时候,他失去了某种归属感。
冷昕偶尔会想,自己这种冷硬的性格,是不是因为他一直都活得不高兴呢。
认识他的大多数人都会说,他是一个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人。
不是冷昕不想笑,是他没有必要。
既然拥有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他便没有必要为值得拥有那些而感到开心喜悦。
亲情尚且如此,其余的何从谈起呢。
冷昕回到家之后给季琰川热了粥,说是专门补气安眠的。季琰川对此表示简直太感动,他家宝贝儿不仅贤惠,还越来越会疼人了。
“喝你的粥吧,美死你了。”
冷昕戳了戳季琰川的脑袋,笑了笑,然后便去洗澡了,留季琰川一人在厨房喝粥。
刚才在车上,季琰川就感觉冷昕不对劲,但确实猜不到冷昕在想什么,只觉得身边的那人仿佛被一层薄膜包裹着,与周遭的一切隐隐地隔开来,他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这是一种季琰川很讨厌的感觉。
好像他无法掌握,关于冷昕的一切。
季琰川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别人他可以不在乎,唯独冷昕,所以当冷昕出现这种他猜不透摸不着的情况时,季琰川很抓狂。
但是没办法,正因为对方是冷昕,季琰川不得不为他保留。
怀着这样一种左右为难复杂矛盾的情绪,季琰川喝完了粥,忽然他又想到这是冷昕亲手给他熬的安神粥,自己却以这样一种不太美妙的心态喝掉,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季总的心情很微妙,他在洗澡的时候烦躁地和水花进行了拳击搏斗。
季琰川洗完澡走进卧室,冷昕正半躺在床上看书,暖黄色的床头灯衬得冷昕的面容很柔和,他身上穿着宽松的条纹睡衣,一眼就能看出瘦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