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发生那场悲剧前,全世界都以为她是幸福的。
好家境好样貌,父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她也足够优秀。
脸上时常挂着好看的笑,乖顺无害,尽管有些被动慢热,朋友少,都无伤大雅。
直到有一次上课。
很简单的旋转动作频频出错,这样低级的失误发生在她身上太反常了。
我以为她没休息好,其实不是。白色半透的紧身裤下,细细分辨,累累伤痕的双腿布满了疤。
她是因为腿无力支撑那整套动作。”
祝福惊诧:“她受伤了?”
陶漾微微一顿,斟酌着言辞。
“说不小心碰到。怎么可能呢,十一岁的孩子去哪里碰来这一身伤。我不放心,和她妈妈提过这件事。”
陶漾想起当年,那时的如璇正是事业的高峰期,跟着舞蹈团去世界各地演出,对家庭对孩子难免疏忽。她说了如愿身上的伤,也是提醒她多关心关心女儿。
如璇是不敢相信的,她想不出谁会对自己的女儿作出这么残忍的事,只说会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像一击响雷打在祝福的心头,褪了一开始的和煦,神情郁郁不展。
“然后,她受不了长年的虐待,选择了结束生命。”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所以,谢父的出现,直接催化了她对生命的绝望。
谢译也承认了,如愿的死,他们谢家谁都逃不脱。
那日在牧场,他和谢母的话,祝福听了大半。
看着眼前女孩,和那个孩子如出一辙的脸庞,多年攒下来的疼惜在这一瞬四溢。
陶漾伸手,轻抚着祝福的手背,知道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个体,还是忍不住宽慰,像是在补当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人这一生冗长而难捱,大多时候我们被失望,难过,怀疑和悲伤充斥,会乏力,会疲倦,会不堪,但那只是其中的某一部分活法。别冲动放弃,找到一个支撑点,然后真实,大胆,本色地活下去。孤独也好,绚烂也好,不要轻易松开紧抓着幸福的手。”
陶漾的话,字字句句都夹杂着惋惜,祝福入耳微酸,眼底聚集了雾气。
她难过的是,有些遗憾是终身制的,深埋心底,永远无法分解。
最后一句,是对祝福说的。
“那场悲剧过去十年了,旧事重提也无法弥补当年,别执着,更不要凭添伤害。”
祝福知道,她意指如璇。
上一次来这里,如璇就精神崩溃了,想必是记起了极为伤痛的过往。
“我只是想找到真相。”
她垂头,丝丝丧气。
陶漾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听不进去。
“几年前,有个人也如同今天的你一般,对那件旧案耿耿于怀,里外查了个遍,然后不了了之。
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祝福问:“是谁。”
“谢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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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秋风起,脚边的残也被席卷跌宕。
祝福听到林间动荡,窸窣的鸟鸣夹着涑涑的叶片震动,生脆戳耳。
倏而有些凉意,压在心底的慌乱从指尖漏出来,她握紧了拳,又松开,再握紧。
想捉住被风卷走的思绪,摊开手只剩空空如也。
人工湖边,谢译找到了抱膝而坐的女孩。
天气眼见着越来越凉了,她席地而坐,也不怕冻。
男人伸手去拉她,却反被拽下了台阶,陪她一起坐着。
“不饿?”
到饭点了,她早餐也只是应付而已,这会儿应该饿了。
祝福无意识地摇头,目光追着湖面的天鹅,一圈又一圈地游荡。
突然,天鹅展翅,飞到了另一处死角,她看不到了,才堪堪回神。
良久,她开口:“我想回去了。”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凭着这张脸,就足以勾起如璇的痛苦回忆。
陶漾说的对,不弥补,亦不要徒增伤害。
怕她再经历一次疯狂,所以,她不敢见了,
谢译纳闷,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见母亲一面么,怎么到跟前了,她反而改变主意了。
目光触及女孩郁郁寡欢的神色,男人就问不出口了。
“好,我们回家。”
其实,他确实松了一口气。
去停车场的路上,祝福驻足不动,站在和陶漾对话过的位置。
她喊他:“谢译。”
男人回头:“嗯。”
正午的光从斑驳树影里落下来,将他照得模糊不清。
祝福有一瞬间恍惚,心底的鬼祟冒出来,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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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