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咱们回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在外受凉太久。”
他话里有话,目不斜视,祝福听出了别的意思也佯装没听到,只是点头。
眼见两大一小的身影走进巷子里,她才缓缓转身。
并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建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次逃走,也知道再也骗不了他什么了。
谢译在车里等了很久,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站在路灯下寒暄许久,一点分别的意思都没有,坐不住便下了车。
果然,她忌惮了,也能看出不愿将他公诸于众。
他们隔得不近不远,清楚知道彼此的存在,却看不清眼眸里的情愫起伏。
祝福没急着上楼,往前走了几步,在景观花坛边的石头墩上坐了下来。
她没开口叫他过来,只将双手揣在口袋里取暖。
没等太久,边上多了一个身影落座,和她并肩挨着。
紧了紧手心,祝福抓到了那只唐老鸭,又好像抓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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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是真的窄,四个人的时候并排走不下,若是叁个人,方案就多了。
吴沛山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牵着妻子,正好两人宽,行走顺畅。
乐乐出了年又长了一岁,个头蹿得很快份量也不轻,单手抱着颇为吃力。
吴沛山暗自在日后的计划里给自己加了一周叁次羽毛球时间,挺困难的,但应该能做到。
“当心,前面有个凹陷处。”林平卉盯着前面的路,不忘出言提醒。
她就是操心的命,一刻不得闲。
两人无言走完了巷子,乐乐趴在爸爸背上睡得很香。
早上费了脑子拼乐高,中午吃了饭又赶去上美术课,直到晚上还闹腾不停,今天可把她累坏了。
将孩子放回后排的儿童座椅,林平卉本来是陪着坐后排的,吴沛山稍稍示意,她就乖乖坐到副驾驶上。
这一路,除了抱孩子上车的工夫,两人的手都没分开过。
多年老夫老妻,他如此刻温情的次数实在少,林平卉两颊热热的,伸手将副驾驶的出风口往下调了调,后来索性关了。
吴沛山专心开着车,却没漏下她的小动作,嘴角上扬。
“这两天辛苦你了。”他一直知道她的辛劳,却不常名正言顺地说出口。
林平卉知道,他是谢谢她留了祝福过夜。
上回祝振纲一声不响来了又走,吴沛山没碰上面,心情郁结了好几天,饭吃得不香了,连夜里的呼噜声都小了不少。
昨天祝福一说来告别,又赶在他人不在家的当口,有了前车之鉴,林平卉知道事情的严肃性,好歹将人留下来见一面再说。
“不辛苦,我心疼那孩子,方才说收拾书房的事也是,书柜就不动了,我打算把书桌搬到客厅,往后要委屈你了。”家里用得上书房的只有他。
吴沛山没觉得有什么。
“你做主就好。”这些小事不需要过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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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露天花坛边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凭空气冻结。
谢译没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心里乱,情绪像是被打翻的调料盒,什么味道都有。
就在半小时前,他还生气着,反反复复的质问在脑海里转了几遍,现在站到她面前,竟然一字都想不起来了。
外边的气温真的低,没坐一会儿,膝盖骨就被冻得僵硬。
当温度足够冷却慌乱时,祝福觉得可以开口了。
“等很久了吗。”
无痛无痒的冒出这么一句,还不如不问。
谢译被她事不关己的态度噎得胃疼,好不容易平息的怒又有卷土重来的气势。
“在你不负责任地离开后璇姨发生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他的声音比黑夜还要冷,冻得祝福心跳都停止了。
她没觉得自己不负责任,相反的,她只是做了自认为正确的事。
那些话也不出于报复或者任何,她认为如璇有权利知道,而她也应该据实相告。
既然他将这列为一项罪名,并且执意扣在她的脑袋上,祝福接受,亦不觉得冤枉。
“她怎么了。”那就关心一下,无可厚非。
谢译静静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至少一丝破绽,但是没有。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男人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好似懒得理她,眼底晦暗难辨,少了挣扎。
如璇确实没有什么危险。
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将那些纸屑撕碎了塞进锁孔的,应该不是一次所为,只是先前都没有反锁也就无人发觉。
祝福走后,如璇回房后锁了门,倒头便睡了。反锁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被打扰。
入院这些年,安稳觉都是靠着药物,如璇几乎没有主动入睡的需求和能力。
那日她说了许多话,也听了几句伤心的,身体发出矛盾的信号,眼皮沉得张不开。
很奇怪的,精疲力尽却如释重负。
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遗憾和悔不当初,一经由女儿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轻松不少,像是得到了某一形势的宽恕。
祝福做了恶人,话说完,事情过了,剩下的就是向前看吧。
总不能一辈子拘泥于过去,她,他们,所有人,都是。
还有一件事,谢译没提。
祝福年后没去新陆传媒上班,纪得担心,在昨天去找她的路上被绑票了。
歹徒虽是早有预谋,但这事的出发点是因着他的自私。
谢译摘不干净也没想摘,得了消息赶到新陆时,陆禾没给好脸色,他认罚,一声没吭。
城里一片乱,陆禾调了几条关系来找,最后是北堂陈家出面要人才将这事平了。
在她家楼下等了几个小时,天亮到天黑,没底气一定能等到。
总归也没别的地方可找,死磕到底也是一种办法,只是蠢了点。
也就这一日,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谢译尝尽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然后现在她问:等很久了吗。
冷淡又无情,他会生气也难免,口气不善也正常,望眼欲穿也活该。
他们又不说话了,谢译铁了心不找话题,也不轻易放过,就等着听她还能再说什么来气他,气死他。
祝福倒是自在,抬头看,逼仄的四方天空黑得有些脏了,视线不明。
老小区还有电线塔,四处交错间,将一栋栋石灰体建筑连接在一起,织出一张插翅难飞的线网。
凝视了许久,攒够了力气,祝福突然开口。
炙热的语气接触到寒彻心扉的空气瞬间产生一团团气态的白雾,模糊了世界的轮廓。
“我跟你道个歉吧,谢译。”
字眼滴水成冰,比零下的气温更凌冽,像一把把带着倒钩的利爪,刺进肉里,再拔出来,带着残酷的色泽。
谢译像是没听清,转过头看她,面色恍惚,迷惘的眼睛里没了神采。
祝福做好准备了,堂而皇之地回视他,认真道歉:“对不起,我说对不起了,真心的。”
她是发自内心的,双眸闪着歉疚的光芒,那话比世上任何一种物质都坚硬难摧,生生砸在男人的心口上。
忽然的,谢译低下了头,直愣愣盯着搭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捧在手心里岌岌可危的心脏被她拿了去,一把掷在地上,混着冬天寒冷的灰尘在水泥上打了几个滚,丢弃在路边。
看不出血色了,黑乎乎一团,像极了丑陋的石头。
谁都不会想要捡起来的,他变得脏兮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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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男女主的感情线,我好像更执着于长辈间的温情脉脉。
写多了,但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