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靠近几步低声说“再过几日就到北镇了。”
北镇是大梁最北边的一个小镇,也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镇集。不过因为位置偏远, 北镇里经常流窜朝廷逃犯或者是各路土匪。
所以朝廷每次运军粮都不会从北镇过。
薛将军放下手里的军务,思忖一会说:“到北镇后跟交接的人知会一声。”
副将眼神一闪, 试探着问“是直接放到北镇?”
“对,直接放到北镇。”薛将军抬头,满脸笑意。眼神却是尖锐的很, 直戳人心。
副将自知事情不对, 立马起身奔出军帐。
噗的一声, 刀剑刺入皮肉, 血马上涌出来染湿了他半边盔甲。
滴答,滴答。
薛将军从椅子上起身, 一步步走过来。
副将被人从外面拖到帐子里, 血在地上淌出一条长印。
薛将军伸手托起他的头,“张副将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八年了吧。”
副将身子起伏,断断续续的说:“将军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靖王派过来的狗吗?”转手抓起他的头发,表情突然狠厉, “养不熟的东西留着干嘛!”
副将几次起伏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直到死去都没能吐出一句。
“将军,尸体怎么办?”
沙场上每天都有人在牺牲,官级不高的能有个土坑就行。像张副将官级至副将,自然有特权能把骨灰送回家乡。
薛将军扯过一旁的干巾擦手,闻言低头看了眼地上死透的人,“张副将在去北镇的路上遇上土匪,因寡不敌众被土匪绞杀。”随意丢下手里脏了的干巾,“薛将军体恤他劳苦功高,特准火化,允许送回老家。”
“是。”
“下去吧。”
沙场上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死去,若非亲友谁又会真的关心呢?边疆风平浪静,副将突然死去的消息被压得紧紧的,没引起任何的风波。
北镇偷运来的粮食也没泄露风声。
大梁看似海晏河清。
而此时的京中除了修皇寺一事外也没有其他重大事项,朝廷政务进入一年一度休假期。
但皇帝陛下显然闲不住,靖王不除他心里就难受。
沈修宴最近又和石凡走的近了,皇帝这次没拖后腿,他把目标换了一个。
皇帝三天两头的用皇太后想念女儿的借口,把安阳公主叫进宫里。
住在慈宁宫里的皇太后并不是安阳公主的生母,一次两次的安阳公主还乐意陪他演戏,但时候多了安阳公主就不耐烦了。
成日的入宫,先是要和皇帝打官腔,然后再去慈宁宫对着不熟悉的太后装装样子,结束了还要再被叫去御书房。
“皇帝真是没事干了。”
“公主慎言。”
马车上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怕什么,都出宫了。”安阳公主沉吟一会开口,“你回府后拟帖子,本宫要在后天宴请京城夫人。”
婢女难言,“公主一个月一次的宴请还没到时间。”
“本宫想宴请还愁没人来?”换了一个坐姿,示意婢女揉另一边的肩膀,“有走动的都请来,本宫就不信了,就这样皇帝还能再让本宫进宫。”
婢女不敢回话,皇帝与公主间的私事也不是她能随便撺掇的
安阳公主回府后,嬷嬷倒是过来劝了几句。但安阳公主不给兵符,这个事情便是无解。
先皇当年没有把兵符的全交给皇帝,就是不放心他能拿动这么大的权利。但先皇一定没想到他走后没半年儿子手里的兵符就被靖王匡走了。
不过好歹拦住人只让她请了熟识的几位。人请的越多不就是越打皇帝的脸吗,倒不如装作是普通宴请的样子,都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柳婉玗是人在家里坐,帖从天上来。
“后天?时间这么紧?”
感觉奇怪但她还是准备去一趟,三番两次拂人面子着实不是好习惯。
后天她赶了个早起来洗漱,“你怎么也起来了?”沈修宴一转头就见柳婉玗从床上折腾起来,慢吞吞的拿衣裳。
他系好腰带顺手帮她把外衣套上,“今天有事?”
柳婉玗头靠在他肩上,眯眼说:“安阳公主开宴。”
“怎么又是她。”沈修宴给她整理衣裳的手一顿,不高兴的问:“这次又是在哪?画舫?”
“在她府里。”柳婉玗来了点兴趣,“你好像不喜欢我去画舫?”
他冷哼一声,给她系上衣带,“你知不知道画舫里有多少寻欢作乐的男人。”
“公主肯定是包下一整条画舫,怎么可能和别人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