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主和贪官们都被他们洗劫过,百姓们虽然心里害怕,实在也觉得痛快。
只雁荡山离这里并不近,杏花村也不是去镇上的必经之路,这是老村长头一次碰到他们。
他深吸两口气,正想上前问问匪首有何要事,就听马背上的高大男子沉声道:“这小娘子忒是美。”
老村长狠狠一哆嗦,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榕树旁笑着给娃娃们读书的少女。
一阵暖风拂过,还能听到她字正腔圆的清润嗓音:“谁要背得最好学得最快,先生就把这本书借给谁回去看几天,好不好?”
榕树那离村口不远不近,只颜青画聚精会神,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老村长紧紧捏着镰刀,凑上去刚要说话,却被匪首挥手制止了话音。
那匪首牵着马,不紧不慢踱步到榕树前,低头瞧着她。
颜青画这才发现有外人来,刚一抬头,一下子撞进那双璨若星河的眼眸。
她微微一愣:“你……”
匪首翻身下马,欺身向前,死死盯着颜青画。
二十年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合心意的姑娘。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天仙,只眉心那一点朱砂仿佛天灯,一下子就钻进他心里头去。
弄得他心里怪痒痒的,一股莫名的邪火窜上心头。
他咧嘴冲颜青画笑笑,一脸络腮胡看着十分渗人,回头大手一挥:“兄弟们,这妞儿老子看上了,给老子绑回去当压寨夫人。”
第2章 去留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村口骨瘦如柴的老黄狗都没敢叫出声。
跟在他身后的傻大个一下就愣在那里,结结巴巴问:“大、大当家,你……说真的?”
匪首冲他凶狠一瞪:“怎么,老子抢个女人还要你答应?”
傻大个一下子就慌了,他们雁荡山匪平日里劫富济贫,可从来没祸害过平民百姓,这强抢民女的戏码实在也是没发生过的。
“可、可是大当家,咱们没办过……怎么抢啊?”
匪首一愣。
确实……没干过这种事,他也就是在小美人面前逞能,叫兄弟这么一戳破,顿时有点尴尬。
颜青画静静站在那,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些好笑。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怎么心里头一丁点都不害怕,看着这人亮晶晶的眼眸,没由来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就在这万籁俱寂时,老村长领着村民们赶到了跟前。
他们手里抄着刚才下地用的家伙事儿,脸上紧紧绷着,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老村长狠狠皱着眉头,沉声道:“我们杏花村也不是没人,不能让你们随便就把娃娃抢了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匪首一听,竟笑出声来:“老人家,您跟我说王法?”
“这世道早没王法了!有王法谁去做土匪。”
老村长一愣,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倒是匪首也不跟他纠结这个,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小美人,心里头实在是有些热切的。
幼时算命先生说他弱冠之前的命波折坎坷,二十岁若是遇到命里的贵人必定飞黄腾达,哪怕不是功成名就,最起码衣食无忧,命途坦荡。
今日,偏巧就是他弱冠之日。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从来没干过强抢民女这样缺德事的匪首,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放心,我们雁荡山可比你们这村里有粮口,定不会亏待大妹子。”
大妹子……
颜青画眼角一抽,挑眉扫了他一眼。
匪首还毫无所觉,一门心思跟老村长套近乎:“老人家,您看我这仪表堂堂的,年纪轻轻打下那么大的家业,家中无父无母无妻无妾,大妹子嫁给我就是去享福的,怕个什么哩。”
能不怕吗?你们可是土匪啊!
老村长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要是叫他就这么把颜青画掳走,他实在对不起她早亡的父兄。
他身后的方婶娘是个泼辣人,见老村长被气得脸都紫了,顿时就来了气:“别跟我们这扯淡了,老婆子把话搁这,俺们杏花村五十八口人,人人都能立在前头,不会叫你把颜丫头抢了去的。”
匪首一听,又笑了。
他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
他身后的傻大个使劲扯他胳膊:“大当家,咱们走吧,今日里还有事呢。”
匪首回头瞪他:“啥事能比我娶媳妇重要?”
这强抢民女抢的实在有些怪异,抢人的客客气气讨价还价,被抢的冷静自持毫无畏惧,实在像场荒诞的闹剧。
颜青画站在匪首身后,看着群情激昂的村人们,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她突然出声道:“我瞧你们马背上带了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