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再说这句话!”何氏一惊,捂住白意的嘴,“你这婚事是惠妃娘娘亲自做主,哪里说是想合离的?再说,你是他顾子修亲自求娶的正妻,那贱蹄子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如何也不会越不过你,便是一时得了些委屈,也不过是顾子修如今对她正当新鲜,等日后……你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的机会还多的是。”
白意不甘心:“那眼下我便没有能整治她的法子了?”
何氏摸着他的衣衫,垂眸冷笑道:“你只让她跟姑爷热乎着,等她生下一儿半女,剩下的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了,毕竟你是正妻,孩子合该养在你名下,只是这孩子要怎么养,她还不得看着你的脸色时刻小心着?”
白意说:“可顾子修向来是个耳根软的,若她生了孩子再哭一场,孩子根本不抱给我怎么办?”
何氏闻言,笑了起来,摇头说:“男人向来喜新厌旧,她怀孕伺候不了人的时候,你不会替自己加把劲?便是你不喜欢顾子修,找几个忠心的奴婢趁机笼络住他也是一样的,到时候男人心不在她身上,她就是哭再多也没用。”
白意恍然,脸上露出个笑:“还是母亲厉害。”
而这厢两人说着话,那头菊院里,李氏跟白雨薇母女也见了面。
李氏心疼自己女儿被白意打了脸,红着眼说:“大姑娘可是在顾家受了委屈?”
“不算委屈。”白雨薇笑着接了豆蔻拿来的湿帕子,敷在脸上,“子修哥哥虽然娶了二哥,但他对我还是好的,况且他已经承诺过我,待我生下儿子,便扶我做平妻,日后与二哥也是平起平坐的。”
她说话时眼中不无得意,本来双儿的身子就难以怀胎,而如今顾子修又大多歇在自己屋里,对白意碰都不碰,如此一来,白意在她眼中就更没了威胁。
李氏闻言,总算放下心来,点头道:“只盼大姑娘身子争气些。”
原本回门的三人各自分了三路,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总归还算是相安无事,但事情到了这里,偏偏在前些日子刚被昌平侯收了房的小妾身上出了事。
那小妾是个心大的,又正得昌平侯宠爱,就不免多了些炫耀之意。她挑的时辰不好,偏生挑了白雨薇在李氏院子里的时候去找李氏的麻烦,被白雨薇撞了个正着。
白雨薇先前被白意扇了一巴掌,那点恨意还记在心头无处发泄,这小妾偏又正好送上门来耀武扬威,她便再也忍不住使劲推了小妾一把。
谁知那小妾倒霉,后脑勺直接装在桌子一角,磕出来个大洞,汨汨流了一地鲜血,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白雨薇慌了神,李氏也慌了,小妾身边的奴婢见势不好,溜到何氏的主院里通风报信一番,直接惊动了侯府众人。
白意听说那小妾似乎是活不成了,还是白雨薇下手推的人,不禁幸灾乐祸问:“杀人是要坐牢的吧?”
何氏瞥他一眼,眼底不见对那小妾生死的担忧,只是垂了眼说:“虽是妾室,但好歹也是咱们侯府里的半个主子……这大姑娘手下向来没轻没重,如今一遭却是要得要她长长记性了。”
“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摔死的!”白雨薇惨白了脸尖叫说。
白意冷笑一声:“这院子里的奴婢都瞧见是你亲手推的人,别不承认了。”
白雨薇颤抖着看向他,恨不得白意那张嘴给生撕了。
而昌平侯与顾子修是最后听到消息赶来的,彼时小妾已经躺在地上死透了,眼睛只瞪得大大的仿佛充满了不甘心,整个面目都是扭曲与狰狞,半点不见活着时候的清秀美丽。
昌平侯走进屋里一眼看到死去小妾的尸身,被她那双直勾勾的双眼吓了一跳,登时心口一阵血气翻涌,双腿一蹬,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这下昌平侯府算是彻底被捅了马蜂窝,何氏立马命人去请了太医来,一面又指着白雨薇大骂她是个丧门星,白雨薇哭得梨花带雨躲在顾子修身后,白意咬碎了牙,只说白雨薇身上沾了人命,要送去官府。
顾子修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意:“她是你妹妹!”
“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妹罢了。”白意冷着脸看他,“还是说你想要包庇自己的妾室?”
顾子修白了白脸,白雨薇扑在他怀中冲他死命摇头:“人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撞的,子修哥哥,不关我的事,二哥……二哥你怎么如此狠毒?”
几人这厢你来我往,白恪那头刚从外面跟几个书院里的好友小聚回府,进到菊院后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混乱场面。
白意跟白雨薇几乎是撕破了脸,他暗中叫小厮去后府外找人报了官,只等官差来府上办案捉人,而白雨薇见白意是狠了心想把自己除掉,一时失了理智,干脆摸了簪子就要往他身上扎。
白恪便是这时候进了屋,眼疾手快地替站在门口的白意挡了一簪。
“三哥?”白雨薇拿着簪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白恪捂住被割伤个右手,冷吸一口气,沉声说:“白雨薇你疯了?!”
顾子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上前夺下白雨薇手中的簪子,只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侯府中又是一阵纷乱,何氏惨白了脸被白意扶着,李氏抱着白雨薇呜呜呜地哭,而顾子修跟白恪两人却双双沉默,直到外面的官差匆匆赶来,确认小妾是真的死去,被指认的杀人凶手也在当场,便要把白雨薇带走再次审讯。
“这下你满意了?”顾子修无力地看着白雨薇被带走,冷着脸甩开白意,只先一步回了顾家。
白意咬碎了牙,在何氏的暗中示意下,即便再是不情不愿,也还是跟在顾子修之后离开。
白恪右手被簪子划伤,简单被大夫做了包扎,待官差走后,他看李氏扑簌簌落着眼泪,到底还是担心亲妹,便跟李氏说了一声,往衙门去了。
这一遭人都散去,何氏捂着帕子,眼底得意。
而之后,姗姗来迟的太医为晕厥的昌平侯诊脉,却发现他似有中风前兆的颇多症状。
何氏早就对昌平侯冷了心又失望透顶,闻言后,她眼底只故作了几分担忧,问太医昌平侯何时能醒。
太医说要过个半日好让昌平侯自己缓过来,何氏点头。
而李氏本就因白雨薇被官府带走而恨极了何氏母子,乍一听到自己多年来依靠的昌平侯竟然有了中风前兆,整个人便崩溃至极,再也不顾丫鬟阻拦,跑去何氏的院子里只说何氏要生生将她逼死。
何氏只当她是来闹事的,冷笑着刺了她几句:“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何时逼你了?大姑娘失手杀了侯爷的小妾是我栽赃陷害她了?你来找我闹什么,要闹你只去官府闹,不如听听到时候官老爷都是怎么说?”
“何世香!”李氏神色恍惚了一阵,突然阴阳怪气地低低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凑在何氏耳边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上一胎的孩儿为什么没能出世?”
何氏脸上的冷笑僵住,猛然看向李氏:“……是你做的手脚?”
李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贱人!你还我孩儿命!”何氏被刺激的突然眼眶发红,正想要伸手去掐李氏的脖子,却不想她前些日子生了几场病,身子没有调养好,如今又一回怒气攻心,便直直倒了下去。
李氏眼中闪过快意,看着屋里几个丫鬟又尖叫起来,只低声道:“若是大姑娘出了什么事,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自己又不知从哪里扯了一块白绫,就要闹着上吊不活了。
而白果刚回到侯府的时候,这一段荒唐的闹剧便正进行到这里。
“这……也……太精彩了吧。”纵使是在静王府里见惯了风浪的小太监,听那老奴将事情讲完,也不觉得被这事情的经过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