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霍医生》
10.28
文/碗泱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临水市的四月正暖,阳光倾洒进办公室,窗台上的绿植剪映出一片翡翠似的绿意。
这是商业中心最高的写字楼,周遭车水马龙,交通拥挤,围了个水泄不通。
透过飘飞的窗帘,筛落几缕阳光映在谈昔的眼皮上,似点缀了游动的钻石光点。她坐在电脑面前,手指翻飞,像是蝴蝶。
周琳琳从程立则的办公室出来,直奔谈昔的位置:“程par让你去他办公室。”
谈昔将网页关掉,应了声好。
周琳琳脸色并不好,眉头紧皱在一起,声音也低低的,一看就是挨批了。程立则如今不过三十岁,却是临水市最出名的律师,妥妥的青年才俊。谈昔是他的助理,能跟着他学习,这是多少从业者求之不得的事情。
虽然要求严厉了些,却也着实学习了不少东西。
“挨批了?”
周琳琳在谈昔对面坐下,嗯了一声:“有几个进程par办公室能活着出来的?习惯就好了。”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疑惑道,“按理说进来也不应该分配给程par啊。”
是了,程立则要求严格,又是律所一把手,像谈昔这种菜鸟小萌新确实不应该跟着他。谈昔是过了年来到的ae律所,起初跟的是一位姓张的中年律师,笑眯眯的,和善极了。
只是上周,突然程par指名要谈昔跟他,谈昔慌得不行,虽然过了法考,但毕竟也是新人。
她以前完全没接触过这一行,跟着程立则意味着要以新人的身份进入高强度的工作,谈昔学东西不算快,故而这段时间时常盯着个黑眼圈在家加班。
周琳琳笑了笑,又说:“刚开始我还以为程par看上你的美貌了,暗自捏了一把汗。”
谈昔是典型的南方小姑娘,白白瘦瘦,眼睛很大,就像雪夜的月光。她常年喷着茉莉香的香水,味道浅淡清甜却难以让人忽视,如她本人。
谈昔瞪了她一眼,看向她的眼神充满警告:“别瞎说。”
程par这人正直得很。
“这不就是怀疑嘛,”周琳琳比她大了几岁,平时也是姐姐做派,谈昔不是本地人,过来工作不容易,做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谈昔带点,“昔昔,你皮肤这么白,怎么保养的。”
又白又嫩,说是吹弹可破都不为过。
谈昔快速打印好资料,装订在一起:“首先,你要跟我一样懒。”
懒得出门,懒得社交,休息日通通憋在家里,皮肤想不好都难。
谈昔话里有几分调侃的意思,然而周琳琳知道,谈昔根本不是懒。
想到这里,周琳琳看着女孩敲开程par办公室的身影,眼睛在谈昔背影逡巡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谈昔从没挨过批,诚然,程par这个人很严肃,经常面无表情打量她,偶尔也会露出无语的“你怎么这么蠢”的杀死人的死亡凝视。
但程par从没说过难听的,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同情心都用在了她身上。
“张爱国的案子你联系的怎么样了?”
谈昔知道,程立则找她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所以她在进门前就将资料整理好了,交到程立则手里。
“这是交警那边的处罚书以及那天的事故经过。”谈昔说,“张爱国伤的有点重,在电话里不太方便,但我跟她妻子联系了,他妻子现在要生了,也在医院住着呢,关于事故的一些细节还得问张爱国。”
程立则蹙眉将资料匆匆掠了一遍:“挺明朗的,无非就是赔偿问题。”
谈昔点了点头:“张爱国横穿马路,交警这边划分的是同等责任。不过张爱国这边的诉求是想多赔点钱,根据他妻子的描述,他家里确实挺难的。”
程立则没多说什么:“你全程跟进吧。”
这种小案子谈昔已经处理过两个了,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我打算过几天去找一下张爱国……”
程立则却摆了摆手,用手势让谈昔停下:“不必,你这会就去吧。”
“?”
谈昔有点意外,张爱国可能还没醒,而且伤成那个样子,怎么跟她沟通?不过想想程立则确实一直风风火火,能今天处理的事情绝不会拖到明天。
见谈昔有点犹豫,程立则将手臂叠放,严肃道:“公平是法律的第一要义,其次就是效率。”
*
根据张爱国妻子提供的资料,张爱国正在临水市至华医院救治,这所医院在全国也是闻名,排名前三。
媒体专栏经常采访的赫赫有名的医生很多都出自于这里,他们毕业于顶级医学院,医术精湛,是医学界的精英。
临水市市区之所以常年拥堵,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少人慕名来至华医院求医,有时谈昔坐在公交车上,身旁经常是脸色蜡黄的病人。
他们身体颤巍巍的,时不时咳嗽,然而还是贪图便宜搭乘公交车。
谈昔坐公交每次都让座,可谈昔的身体情况也需要这么个座位,所以她现在出行就咬咬牙打车。
跟着程par好好学习,等业务能力上来,摆脱了律师助理的身份,独立接案子,工资就高起来了。
谈昔用打车软件很快就打到了一辆车,司机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透过窗户打量她——皮肤白,巴掌脸,挺鼻梁,大眼睛。
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儿。
可惜,进车的动作比别人慢了些,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就是不对劲,司机细细打量了谈昔的腿一圈,眉心轻轻皱了皱,也没说话。
谈昔默默接受打量,弯了弯唇角,翻看着手机。
至华医院驻地面积很大,十几栋大楼错落有致,银灰色的砖,白色的墙面,还未进去就仿佛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谈昔对医院这种地方始终有点胆怯。
今天注定不会太顺利。
她按照医院门口的索引,找到了张爱国住院的那栋大楼。刚推开玻璃大门,就被银色的铝合金割到了手指。
血珠子汩汩地冒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害怕。这时才看到,她右手边挂着个牌子:请走左门。
谈昔左看看右看看,腿又酸又麻,思考着走那条路能快速找个地方处理伤口,正巧有个护士推着车过来,是个圆脸护士,二十几岁的样子,一看就很热心:“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啊,快过来,跟我处理一下。”
谈昔道了声谢。
在一楼护士站处理完伤口,护士随口问谈昔来这边做什么。
“我是律师助理,有个案子需要跟进。”谈昔把实际情况跟护士说了。
圆脸护士见怪不怪,这个楼都是些重症患者,其中有一半都是交通肇事,肯定需要律师处理一些理赔的事情。
“噢噢,病人叫什么啊?我帮你查查他的情况。”
“张爱国。”
圆脸护士快速在电脑上输入这个名字:“不行欸,他受伤太重了,需要休息不说,恐怕跟你沟通都是难事,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的。”
这就难办了。
“你不就是想根据他的伤势做下一步计划吗?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吧。”
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关于患者的伤势,其实患者自己都说不清楚,专业的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来。
“行,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圆脸护士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知道张爱国的主治医师是谁吗?”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谈昔接不住圆脸护士的话。
圆脸护士是个自来熟,拍了拍谈昔:“是霍医生啊,我们的高岭之花。”
谈昔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心里奇怪得很,医生就医生,治病救人不是很正常的,怎么搞得这么特殊。
圆脸护士很快就懂了:“你不是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