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卓青抱得更紧了些。
“我们先切蛋糕好不好?”
“……嗯。”
卓青闻声,松了口气。
忙拍了拍小谢单薄脊背,便把他交给白倩瑶安抚,随即转身去了厨房。
拉开冰箱门。
一左一右,排着两个大小都一致的生日蛋糕。
左边是桑桑从上海寄来、特意亲手制作的慕斯蛋糕,右边是白倩瑶下飞机以后、专门在北京当地有名的蛋糕房订做。
她犹豫了数秒。
末了,手伸向右边——
白倩瑶却恰时回过头来,看向这头。
“青青,”她说着,又轻手轻脚给小谢擦着眼泪,“你快把桑桑的蛋糕拎过来,她做的蛋糕一定特别好吃,吃了我们小谢就不哭了,对不对?……不哭不哭啦,瑶瑶姐明天给你买好多新玩具,我们小谢最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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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今天受了惊吓。
之后,小谢光是对着生日蜡烛许愿的时间,就长达五分钟,也不知道跟老天爷嘟嘟叨叨了些啥。
众人唱着生日歌,看他鼓着腮帮子把蜡烛吹灭,又一人一块分了蛋糕,给小谢送上年年都不曾缺席过的生日礼物。
卓青送了小谢三张心愿卡,和他心心念念很久的《创世录》最全周边礼盒。
李大/师抱着手臂,一如既往的酷哥样,从身后挪出个礼盒:“送你头盔,等再长大几岁,送你车。”
至于白大小姐。
她抱出足足两大箱——她今天托人伪装成零食箱搬来的名牌童装,“人靠衣裳马靠鞍啊,我们小谢这么帅,好好打扮打扮,小桃子肯定更喜欢你啦!”
小谢:“……ヽ(≧≦)”
小孩毕竟是小孩,有吃有玩,情绪总算恢复了些,抱着李云流送的机车头盔玩得开心。
一贯很有眼色的李大/师,遂也在酒足饭饱后直接告辞,没有打扰俩闺蜜热切叙旧的心情。
故而,很快,小谢在客厅自己玩自己的,时不时拿卓青的手机拍着什么。
白倩瑶和卓青,则一左一右、站在厨房的洗碗台前,冲洗擦拭,分工有度地收拾残局。
“唉,这就是家庭生活啊,痛并快乐着。”
一边蹲下身,把几个碗碟塞进消毒柜里,白大小姐也不由感慨频发:“不过青青,真的,你看,真是人世百变——你说叶梦那群人,如果看见你现在在这洗碗做饭,会是怎么个心情?”
卓青一边洗碗,嘴上学得惟妙惟肖:“大概也就是……‘哎呀,这不是青青吗?看看你的手,唉,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名片,哪能这么糟蹋,你家那位就是这么对你呀?’之类的吧,”她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洗个碗是犯什么滔天大罪了。”
白倩瑶被她一逗,乐得不行。
刚要开口,却又忽而侧头,瞄一眼客厅沙发上,还在专心摆弄着头盔的小谢。
确认他并没注意到这,复才长叹一声,接着心中所想往下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青青。”
“嗯?”
“纪家是群什么人啊,从来只有他们抛弃别人,但你呢,”白大小姐摆出傲娇仰头的架势,“你把纪家人全家都给甩了,光是这点,就够在叶梦面前吹一辈子了。”
不过说起来,叶梦这些年过的也不是很好。
嫁进纪家十五年,她依旧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倒是丈夫失势,依旧花钱如流水,受了诸多流言蜚语不说,这几年,据说,倒有点被三太后来居上的意思,白倩瑶如今和纪家交联极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倒也不算,”卓青闻声,甩了甩手上水珠,“我们算是和平分手,没什么好说出去踩对方一脚的点。”
我们。
她说得直白,并无隐晦或后悔的意思,像只是随口谈论了一句今天的天气。
白倩瑶笑了笑:“……也是啊。”
循着淡淡话音,似乎又回到多年前。
那时的纪司予,尚且还没对外公布离婚消息,只是上流圈中,久未见到纪四太太身影,“出国旅行”、“看时装周”……甚至连“贫困地区支教”的借口都用完了之后,流言便顺其自然而来。
白倩瑶此前也被这些个理由敷衍,加上忙于工作,跟卓青的联系频率骤降。
可即便如此,她也实在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回国,好不容易联系上昔日挚友时,对方会在电话里很轻松地告知她,自己正在湖州某个普普通通的地级市医院待产。
待产。
没有一个月五十万起步的高级私人陪护,没有如流水般供养的补品和精心保养,更没有营养师的亦步亦趋。
那时的卓青,只是比往常丰腴些,披散着一头黑发,穿着身浅米色的孕妇裙,坐在医院楼下草坪的长椅上晒太阳,手里捧着本《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正津津有味地翻看。
彼时的她,已经不再执着于永远分寸不差的天鹅颈微扬弧度,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翘起二郎腿,偶尔从身旁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嗑嗑,偶尔和路过的护士打声招呼,唠叨两句,不用秉持着优雅又虚伪的社交礼仪。
阳光洒在女人身上,似乎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可那也不过就是所有人都能共享的阳光而已,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光环。
她还是朴素的,还是放在人群中也简简单单,甚至一眼找不出来。
白倩瑶坐到她身边,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