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蒙古大夫和杜冰还有林晚晚,三个人担忧的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她。
可他们三个人能够看到的,只有安宁的侧脸,以及她岿然不动的瘦小身体。
安宁站在冰天雪地里到底有多久呢?
久到郝亦花都已经去办妥了叶承枢拜托的事情重新回来,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虽然给了安宁独处的空间,但蒙古大夫林晚晚还有杜冰三个人,却一直在不远处默默的陪着她。
她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多久,他们三个人就陪她站了多久。
郝亦花回来之后,远远的就看到安宁一个人像是一个木桩似得站在那里,他正想开口搭话,眼尾一撇,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蒙古大夫林晚晚还有杜冰。郝亦花直觉不太好,他绕开了安宁,走到了那三个人的身边。
不等郝亦花开口询问,林晚晚就已经带着哭腔的说道,“郝助理,怎么办呀?嫂子已经站在那儿整整五个多小时了,期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你快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嫂子真的该出事儿了!”
就算不出事儿,她也该被冻坏了!
林晚晚说的莫名其妙,只会让郝亦花更加的疑惑不解。
幸好杜冰在旁边及时的向郝亦花说明了安宁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叶承枢的电话,蒋青云的谈话,以及陆越川的死……
郝亦花的眼神,狠狠的闪烁了一下,他的身体也狠狠的晃悠了一下。
越川……夫人到底是狠下心,做出了这个决定。
蒙古大夫一把抓住了郝亦花的手臂,“杀了陆越川,嫂子也是心痛万分。如果你要指责嫂子的话,那就免了。我非常清楚你跟越川之间的关系,不光是你,我们这些人除了杜检官之外,每一个人都跟越川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我们跟越川的感情,谁都不比你跟越川的感情浅。如果有可能的话,嫂子绝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她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儿——”
“白医生,我都明白,我不会责怪夫人的。”郝亦花艰难的开口,他整眼皮、鼻尖,脸蛋,都是红红的,倒是让人分不清楚是天气太冷冻红的,还是他……真的红了眼眶。
“嫂子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她站在那儿,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蒙古大夫远远的看着安宁的背影,“我真的很担心她。”
“夫人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或许,这就是夫人发泄的方式吧。她的发泄方式,不是歇斯底里的痛哭,就是这么平静的,平静的……”郝亦花也有点说不下去了,“我们在这里陪着夫人就好。”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冯教授怎么样了?”郝亦花忽然又问。
蒙古大夫回答他,“精神状态非常差劲。看起来,比嫂子的精神状态更令人担心。我已经给他喝下了安神的汤药,正在睡觉。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冯教授?”
嫂子,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她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说一句话。从始至终,她就是这么平静的站在冰天雪地里。
可越是这样儿平静,他们才越是担心啊!
如果嫂子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那他们还不会这么担心了。
郝亦花狠狠的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陪着吧!”
募地,站在不远处的安宁,忽然动了——
这边陪着的四个人,心尖儿齐齐的颤抖了一下。
蒙古大夫林晚晚还有杜冰,三个人也都已经冻僵了,倒是及时的做出了反应,但身体还是慢了一步。还是郝亦花,第一个抢先冲了出去,生怕安宁是昏倒了——
可郝亦花才刚迈出去了一步,便活生生的收住了步伐。
安宁没有昏倒,她是蹲下去了,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脸蛋儿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就那么一点点。
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伴随着呼啸的寒风,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四个人的耳朵里。
渐渐的,压抑的呜咽声,变成了啜泣声,再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最后,安宁已经哭的嘶声裂肺。到了最后,她闭着眼睛,扬起小脸儿,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那已经不算是哭了吧?
因为,已经没有眼泪流下来了。
只有那破碎的,受伤绝望痛苦的嘶吼声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青云也已经站在了那里,平静的注视着蹲在地上发出痛苦嘶吼的安宁。
蒋青云站在石子小路的一端,安宁蹲在石子小路的中间,蒙古大夫林晚晚还有杜冰跟郝亦花,则站在石子小路的尽头。
一条弯弯曲曲并不算长的石子小路上,到底撑在了多少的哀伤、痛苦、绝望、心碎……
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说出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