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如果。”他回答。
话说得还挺霸气,随清听得好笑,抬头却见他仍旧看着她,脸上是她最熟悉的表情,眉眼,笑容,温和明朗,宽宽厚厚。
她一瞬就败了。
的确,没有什么如果。毕竟,是这样一双她断难拒绝的眼睛。
而他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展臂搂着她的肩,又低头吻她。那唇齿之间的味道干净得让她觉得自己在犯罪,又禁忌得叫她心都颤抖,脑中只剩下那句话,睡都睡了,再大惊小怪,真是矫情。
像是为了让自己别太上头,她到底还是叫了停,可手抵在他胸前,又看到他t恤上印的字——to do:live in the moment。
“这种印字的衣服你到底有几件?”这问题盘桓许久,今天她总算问了。
“是挺多的,”他笑,又说,“你看得真仔细。”
随清无语,脸皮不争气,忽地红起来。所幸他已贴到她的耳边,应该没看到,只是低低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了。”说罢,便挺身将那件t恤脱了。
驾车离城是在黎明时分,高速公路上除去几部赶夜路的卡车,几乎没有其他车辆。随清开到最高限速,一路绝尘。她转头看副驾位子上的魏大雷,他也正看她,伸手覆在她手上。
从名士公寓出来,他们便在街角找了个通宵药房,他径直走进去,取了两盒避孕套摆在收银台上,值班的小店员漠然地用扫码枪“哔”了一声,收银结账,全程只有随清一个人尬得不行。
有那么一瞬,随清也觉得自己是有些疯了,却又想起吴惟的话来:你这一年过得太难,you deserve it!
当天晚上,随清又接到吴惟的电话。那个时候,她补了一整天的觉,刚刚醒来。
“今天去你那儿找你,怎么不在啊?”吴惟问。
随清答说:“我在h市。”
“怎么跑那儿去了?”吴惟有些意外。
“是谁啊?”尚不及回答,大雷已经凑过来,大脑袋搁在她的裸臂上,一头乱发蹭着她的脸,一点不跟她见外。
随清一把推开他,下床开了门走上阳台。
“做了?”电话里,吴惟笑问,语气暧昧。
随清无语默认,曲臂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月色下的江水。
吴惟像是有一丝顿悟,忽然问:“是在h市江边那个度假村吧?”
“对。”随清回答,并不想隐瞒。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两人才又闲聊起别的来。
等她讲完挂断,大雷也马上跟着出来,等了好久似的。
“是吴惟?”他从身后抱住她,躬身迁就她的高度,下巴搁在她肩上。
随清点头,被他呼出的气弄得有些痒,往旁边让了让。
“你告诉她了?”他又问,愈加靠过来。
随清笑了笑,没否认。
“那她怎么说?”大雷继续追着,竟像是有几分欣喜的意思。
“她骂我不负责任,叫我当心你告我。”随清伸手插进他头发里揉了揉,话虽是玩笑,但也是事实,吴惟早就这么对她说过。
大雷却跟着笑起来,将她反过来对着自己,看着她道:“你让她放心,我只想……”
“想什么?”随清抬头,望着月色下他的脸。
“跟你一起不负责任。”他静静笑着回答,贴上来把她拢在怀中,整个包裹起来。
随清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这个答案,只觉夜风轻软,又有些凉意,她贪恋那个怀抱的温暖,什么都不去深想。
再回a市,已是周日的午后。
天气好得碧空澄净,阳光灿烂,随清从酒店大堂出来,被闪得有些睁不开眼。大约是客房里的床太软,又或者还有旁的缘故,她直觉浑身上下酸痛,尤其是腰,险些就要断了。作为一个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她将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竟然蹭了花坛的边沿。
魏大雷仿佛洞悉天机,在一旁暗笑。随清气得推了他一把,他这才收敛讨饶。
等到车子驶出度假村的大门,他忽然又道:“明天我就去问一下,怎么换领这里的驾照。”
随清对换领流程大致了解,曾晨的驾照是留学的时候在美国考的,所以多年以前她就跑车管所问过这件事所有的程序,此时并未多想,脱口道:“换领驾照要去车管所体检,还得参加科目一考试,光是背交规和认简体字也够你折腾几天……”
大雷却反驳:“你别骗我,街上开车的外国人那么多,那考试肯定有英文版。而且,我本来就认得简体字,至少八百个。”
随清听得好笑,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只在这里呆几个月而已,有必要吗?”
话说出口,却半晌没听见回答。
她朝副驾驶位子看了一眼,才发现魏大雷也正看着她。
“怎么啦?”她问。
他似是怔了怔,才转过头去看着前路,说:“maybe…maybe not.”
这个maybe,是指不一定没有换领驾照的必要,还是不一定只呆几个月?随清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只觉心里莫名微漾,“唔”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度假村在h市郊外,车子很快就上了去往a市的高速。周日的傍晚,路上回城的车挺多,有点堵。他们走走停停,又开始谈g南的项目,换驾照那回事没人再提,像是就这么过去了。
随清对自己说,就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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