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焰残花(1 / 2)

成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我对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想过,惦记的是这样一位大人物。”

叶怀遥道:“你看起来,并不惶恐。”

成渊微微一笑,注视着他的目光中仿佛带着说不尽的温柔与情意:“不管你是谁,咱们多这么多年的同门了,我自忖对你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豹王之血并不可能那么快生效,你恢复的功力绝不及当年明圣的十分之一。况且……”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既然知道你会提防毒酒,就不会在别的地方下功夫吗?”

叶怀遥闭目片刻,感到丹田处空空荡荡,提不起半点真力,手脚也有些发软,问道:“你做了什么?”

成渊道:“黄祫衣服上的熏香跟我所佩戴的香囊,两种香气混合起来,便跟软骨散有一样的功效。”

叶怀遥惯常含笑的眉眼已经冷了下来:“你到底要如何?”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成渊十分欣赏,那些遇到点事情就慌乱愤怒,或是懦弱服软的人,他实在已经看的太多了。

叶怀遥果然就是叶怀遥,无论落到怎样的境地,是否拥有那些外在的虚名,他都能维持着这种从容而高华的气度。

就是不知道上了床,是不是还能如此。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此时正是夜色深浓,一灯如豆,在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下,叶怀遥那张精致的面容依旧看不出来半点瑕疵,甚至因为光线,更加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成渊忍不住伸手,想去抬对方的下巴,结果被叶怀遥避开了。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叶师弟,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身份,最起码这一刻是落在我的手心里了。若是愿意好好跟着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日后也会好好待你,若是不愿意……”

他微微一笑:“黄祫的尸体在这里。你今日大出风头,他心生嫉恨,前来找你理论的时候发生争执,你不小心杀了自己的师兄,畏罪潜逃,这名声听起来,可就不大妙了。”

原来,从让黄祫来找叶怀遥的那一刻起,后面的步骤成渊便都已经算计好了。他要弄到手的不是普通人物,自然也得格外谨慎小心才行。

叶怀遥没再说什么,事到如今,他好像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似乎这种偏执鬼畜变态狂,囚禁折辱强制爱的戏码,在小说里还是很流行的,但对于亲身经历的人来说,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成渊的目光顺着叶怀遥弧度完美的下颌滑落,顺着脖颈一直望到两道深刻的锁骨上面,还想再向下看去,却被雪白的衣襟给挡住了。

这人终究是要属于他的,此刻是上天赐予的良机,那还等什么?

于是成渊冲着叶怀遥伸出了手。

叶怀遥错掌一格,架住成渊的手,只是两人手掌相交之际,他的招式绵软无力,没有半点力气,成渊哂笑一声,反倒就势扣住叶怀遥的手腕,将他往怀里带。

他今晚就是抱着一度春宵的念头而来,两人从对答到动手,已经争执良久,成渊也很不耐烦了,一招得手之后,扣住叶怀遥的下巴,低头就要强吻下去。

此时双方距离极近,眼看成渊凑过来,叶怀遥忽地一笑。

他的笑容在这种时刻简直是致命的销魂,成渊心神一晃,忽然小腹疼痛,已被对方屈膝撞中,随即叶怀遥一口鲜血喷到了他的脸上。

他先发动攻击,成渊出招化解之前,必然要下意识地吸上一口气。

结果没想到,他这一吸气,却正好把叶怀遥喷出来的血吞了进去。

转眼之间变故已生!

成渊眼前被鲜血遮住,只感双目略有刺痛,同时满口血腥气,他下意识地松开叶怀遥,伸手去揉眼睛。

叶怀遥趁机将黄祫的佩剑抢在手里,冲着他当胸刺出。

他应变神速,智计百出,顷刻便再次抢到了先机,可惜手上没劲,这一剑刺的却是虚软无力。

成渊这时恰好擦去血迹将眼睛睁开,见叶怀遥这样还要反抗,也不禁动了怒气,冷声道:

“我说了,我本想好好待你,但你若是不识时务,那我也只能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留在我身边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大步上前,一挥手就打掉了叶怀遥手里的剑,正要抓人,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

成渊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也瞬间变得虚软无力,宛如同样被化去了功力的感觉,不由大惊失色。

他反应极快,这样一愣之后瞬间想到:“坏了,血里有毒!”

成渊利用两种气味混合给叶怀遥下毒,他自己自然提前防范,服下解药。

可叶怀遥这口血,是他逼出毒素之后直接喷过来的,又被成渊给咽了下去,其功效远远胜过呼吸。

即使成渊有所准备,也没想到对方会在完全劣势的时候想出这样的损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中计。

现在两人同样都是功力尽失,半斤八两,不过成渊还有不少部属,他心知不妙,正要喊人,却见叶怀遥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打了个响指。

两人身后黄祫的那具尸体,忽然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一手探出,从背心处当当正正掏穿了成渊的身体。

成渊的眼睛骤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响声,黄祫把手抽回来,重新倒地,成渊没有了支撑,也慢慢地软倒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看到一双软靴踏着血迹走到自己面前,白色的衣衫下摆一直垂到靴下,拂动如同月光。

“成师兄,你看。”

叶怀遥慢慢地说:“有时候人命就是这样脆弱,黄祫在死的前一刻,想不到你会杀他,正如你现在的难以置信。”

他仿佛感叹,却毫不手软地用剑在成渊脖子上一抹而过:“所以,谁都没什么了不起的。”

沉默的空气中,血腥味慢慢弥散开来,过了片刻,淮疆问道:“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叶怀遥谨慎地回答:“反正应该不是他把我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