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高峰时间,从外面已经能窥见里面坐着几桌年轻男女。

“这家老板是我阮哥的死对头,雇了十几个小姑娘在婚恋网当婚托,每晚都带着大龄适婚男青年往这里钻,一晚上人均消费大几百, 有提成。怎么样, 酒吧和小姑娘们一起致富, 大龄男青年虽然损失了腰包浪费了感情,但好歹还有漂亮年轻小姑娘陪吃陪喝啊, 还有小乐队伴奏, 也不算太吃亏。”

仇绍点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像是在思考:“之前公司抓过两个客服私下找婚托帮忙提升业务, 但想不到婚托业务范围这么广。”

说穿了, 男女发展□□的消费场所就那么几个范围。

开房最贵, 但当婚托没必要当炮托,吃饭看电影又过于经济实惠,算来算去就是酒吧最合算,灯光暗下来,几倍黄汤下肚,最后都得乖乖掏钱。

……

两人走进门口,声音传进酒吧里。

阮齐的酒吧还上几个客人,空位很多,他正在小舞台边上试吉他,正好听到这两人的后半段话。

“这事确实么?”

“怎么叫确实?”

“真凭实据。如果有,网站可以出个公告,让注册用户们提高警惕。”

“那我就让老软找证据去。”

阮齐眼皮子一跳,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个祖宗又来了。

阮齐没好气的放心吉他,站起身,就见走在周垚旁边的高大男人,这身材,这气质,这挺直的腰板……

哎呦,不是小祖宗想吃的房东兼老板吗?

阮齐上前,和两人打招呼,周垚笑着介绍:“这位,我阮哥,阮齐。这条街上最资深的酒吧老板,对调酒特别有研究。这位,我房东,我老板,仇绍仇先生,住我楼下。”

阮齐一怔,诧异的看了周垚一眼,随即对上仇绍。

只见仇绍目光平和淡定,还抬手和他虚握了一下:“你好,阮先生。”

阮齐立刻明白过来,合着小祖宗还不知道昨晚拿人家当猪八戒使唤了?

这可有意思。

“那啥,叫我老齐就行。”

……

两人坐下,阮齐走回吧台后,一边擦杯子一边瞄过去。

他们说话声不大,但靠的近,窸窸窣窣的交谈时不时能听到一点。

周垚右腿搭在左腿上,高跟鞋尖翘着,偶尔摇一下,歪着头,大量蓬松的发搭在一边,脸上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妩媚而多情。

阮齐叹了口气,又看了眼那调皮的鞋尖,心想着,男抖穷女抖骚,这祖宗又开始撒蜘蛛网了。

键盘手老k也注意到这一幕,凑过来小声问:“那主谁啊,垚垚新宠?”

阮齐声音更小:“她老板,她房东。”

老k吃了一惊:“哇靠,窝边草!万一垚丫头将来腻了咋跟人家分?搬家,辞职,一拍两散?”

“我特么的哪知道?”阮齐甩了一句。

……

另一边,周垚正假模假式的探讨业务。

“互联网漏洞本身就大,我要是婚骗婚托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利用痴男怨女的迫切心理,稍微磨练一下骗术就能小有成就。再玩大点搞个团伙培训班,针对男女不同的心理诉求,当个解语花知心人。反正网上谁也看不见谁,骗子很容易就让那些痴男怨女把他们幻想的天上有地上无,偏偏天降狗屎运拍给自己了,心里哪怕就是有那么一点觉得也许被骗了,情感上恐怕也不愿承认吧?这时候,骗子再张口说有经济困难,要点钱什么的……”

周垚边说边看向仇绍。

他双肘撑在桌边,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那双她认为颇为性感的手交握着,侧首间向她这边位倾,像是很专注在听她说话。

仇绍声音低沉:“网站首页会定期公布一些婚骗婚托的行为和手法,但即使如此每年也有不少用户上当受骗,都是源于侥幸心理,认为自己遇到的不是骗子,给对方也给自己找借口。”

周垚抬起一手撑着太阳穴:“人之常情。别说网上,就是生活里遇到喜欢的,这个人有难关过不去跟自己要钱,哪怕是怀疑,也会想冲着这份喜欢帮一下吧?”

仇绍半响没说话,抬眼时漆黑的眼底像是柔和的灯光蒙上了一层纱。

“如果是你,你也会帮?”

周垚眨了下眼,笑容渐渐漾开。

“帮。”

静了一秒,又补充:“因为这个人首先想到的是我,哪怕就当我是冤大头,我也是第一个被想到的人。”

仇绍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即使被骗。”

周垚点头:“即使被骗。”

仇绍不语,望着她,像是预感到有下文。

果然,周垚说:“但这之后,我得加倍讨回来,用我的方式。因为这世界上最坑的买卖,就是空欢喜。”

仇绍静了片刻,“嗯”了一声。

半响,吐出四个字:“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