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只得讨好:“误会,是误会。”
就听闵修然冷哼一声:“滚出去!”
富商震惊极了,但是当闵修然露出身份后,他便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出去了。
鸨母跟在后面去送,各种赔罪。
闵修然关了门,就沉着脸走到于寒舟身边,冷声道:“你不愿跟我回去,却愿意伺候这样的人?”
她从前见到他,脸上可没有一个笑容,现在对着一个富商露出柔和的笑容?闵修然当时怒气涌头,简直想杀人!
在他充满怒视的目光中,于寒舟对他也露出一点笑容:“不,我不愿意。”
闵修然一怔:“什么?”
她不愿意,为什么还笑脸迎人?此刻居然还对他笑了!
他很快拧起眉头:“你不愿意,为何不拒绝?是鸨母逼你的,是不是?”
“不全是。”于寒舟便道,小手拉住他的袖袍,扯着他坐下,为他倒了杯水,才道:“我不愿意跟大人回府,是因为心中不安。而我在怡香院,心里十分安稳,总不会没我的一席之地。接待几个不喜欢的客人,又怎样?总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闵修然听得这话,心里更闷了。
他很是想不通,拧着眉头看她道:“你从前不是这样想的?”
从前的眉儿,内心十分清高,厌恶怡香院这地方,也不爱伺候客人。
她现在怎么这样了?什么不安,什么两全其美,闵修然觉得这就是她的借口!
“你是不是贪恋这浮华的生活?”他不由怒道。
在怡香院中,再没有姑娘的日子比她好过了。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伺候的人都是最利落的。
还有无数人吹捧她,为她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
“你虚荣!”他不禁站起来,责骂道。
于寒舟敛了笑意,反而坐下来,淡淡反问:“大人觉得,我怎样才是不虚荣?”
“你从前便不是这样虚荣的性子!”闵修然指出道。
于寒舟便道:“那大人可知道,不虚荣的我,在私底下受到了怎样的教训?”
闵修然一怔,脑中浮现出曾经眉儿的样子,她总是不开怀的。
“你,你从前不曾说过。”他迟疑道,“而且,你可以跟我回府,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于寒舟便道:“然后呢?跟大人回府之后呢?大人对我好,又能有多久?大人的年纪,该娶妻了吧?日后主母会待我和气吗?如果我为大人生下孩子,夫人容我们母子吗?倘若我没有生下孩子,年老珠黄,又该如何度日?”
闵修然被她问得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便是现实。
在怡香院这等浪漫之地,他们谈谈诗词歌赋,聊聊风花雪月,谁也不会想那些复杂的,令人烦恼的,煞风景的事。
而此时,在这等浪漫之地,她硬生生搬了现实进来,给了闵修然一股不适的割裂之感。
这些是他从前不曾深想的,不愿深想的,避免深想的。
“你几时变成这般庸俗之人!”他不禁指责道。
于寒舟便道:“我……”
然而不等她说出第二个字,闵修然便打算了她:“是不是鸨母这样跟你说的?她教你的,是不是?”
他不能接受,曾经那么好的眉儿,会变成这样一心算计的女人。一定是鸨母,将她教成这样。
“……”于寒舟。
这人也太自负了,她心想,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试图立起来的假象:“大人追究这个,恐怕没有意义。我已然变成大人不喜欢的样子,大人日后待如何?”
他还会来看她吗?
还愿意在她身上花钱吗?
还想要为她赎身,把她带回府中吗?
然而闵修然听不进去,他一心以为是鸨母把她教成这样子,一腔怒气都冲着鸨母去了。他脸色黑如锅底,一言未发,扭头就走了。
他要去跟鸨母理论,让鸨母把他的眉儿还回来。她能变成这样,就一定能变回去。
鸨母面上跟他讨饶赔罪,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送走这位祖宗,回来就跟于寒舟道:“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
于寒舟给她奉茶:“辛苦妈妈了,为我跟人低头。”
鸨母便得意笑道:“这有什么?乖女儿,你只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为你挡再多麻烦都不烦。”
于寒舟便道:“我都听妈妈的。”
鸨母对她很满意,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眉儿近来是真的乖。你放心,妈妈一定要你成为名动天下的才女。”
能够打造出一个令全天底下男人都趋之若鹜的才女,大概是每个鸨母的理想。
接下来给于寒舟安排的客人,很少再出现那位富商一样的人物。那是鸨母试探于寒舟的,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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