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补充道:“还有,不能说出去阮澜不是个哑巴!”
陆追听了,也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不得对他人说出我的真实情况,追这个字,也只得一个人叫。”
“没问题!”
阮澜见大势已定,舒了口气,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大坏蛋小王八癞皮狗汪汪汪!”
说完,她主动拉过陆追的手,用自己的大拇指快速的按了下他的:“盖章!”
长这么大,陆追也是头一回做这么幼稚的事儿,不由得吐了一口浊气。
阮澜却以为他是因为终于找到个安定的地方,心里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这小伙子也十分可怜,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
陆追对人仍有抵触,他身子一侧,微微避开。
阮澜看着他,过了半晌,开口说道:“我给你找身衣服,你这身估计也洗不出来了,扔了算了。”
说完,她就去隔壁房间翻弄阮钧尚未理出来的衣裳,心里回忆着陆追的身量,嘴里念念叨叨:“有点长了,得改改。”
她抱着衣服和针线篮子回来,笑着说道:“给你量一下,看看要裁掉多少。”
阮澜这时候已经感觉出来了,阿追是在躲着和她的肢体接触,她也能够理解。
毕竟小孩子刚刚失去家人,跑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自食其力,心里肯定难受。加上他很可能以前生活条件不错,让他接受今后就得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了,也需要时间。
所以在帮陆追量体的时候,她尽量没碰到他,反正差不多就行。
量完尺寸,阮澜即刻秉烛开工,缠着棉线的铜铁剪刀舞的虎虎生风,没一会儿就搞定了。
她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陆追的床头,说道:“今日有些晚了,先给你弄一套,明天有时间再给你多拾掇几套。你要是觉得还能忍一会儿,明日去河里洗个澡再换衣裳最好,省的又弄脏了,你还得自己洗。哦,对了,今晚吃的粥、这套衣裳、还有皂角什么的,因为咱们还没开工,就都先记账了,日后再从你工钱里扣吧。放心,不收利,我算不过来。”
陆追:“……”
但他也没什么好说,毕竟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这便应了下来。
阮澜打开柜子,从里面搬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灯芯一盖,自己一咕噜钻了进去:“睡吧!好梦!”
被子还算舒服,木板床和地板也并没什么差别。阮澜靠在枕头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能耐,招工成功,还会改衣裳了!阿追得多感动啊,世上就没有自己这么好的雇主了!
兴许是白日太累,也兴许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阮澜未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屋子里一片安静,陆追平躺在床上,沉默的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到那套放在床头的棉布衣裳上,又低头看了看睡姿一塌糊涂的阮澜,眼睛眯了起来。
陆追缓缓起身,摸起桌上的剪刀靠近阮澜,他将那把剪刀比在阮澜的脖颈处,他还是不放心,也不敢放心。
只需他轻轻用力……
“别闹……”阮澜翻了个身,嘴里含糊着,还伸手挠了挠脖子。
陆追停住,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阮澜。
“好了好了,豆芽菜,睡觉了。”阮澜一把搂住陆追的后脑勺就往自己的胸口按去。
陆追:?!谁是豆芽菜?!
陆追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应该先挣脱还是先等她睡熟些再动。结果就是这么一犹豫,被阮澜揉了揉脑袋:“豆芽菜乖,明天妈妈给你做个瓷的尿盆。”
陆追:??????????
陆追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逃脱出来,他早已忘记自己之前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只木讷的走到桌旁,扶住椅背连喘了几口气回神。
他的手碰到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也许是许久未曾有人替自己着想过了,他微敛双目,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简陋的小屋当中也有丝丝温情。
只是衣服抖开,陆追抿了一下嘴唇。
裤腿和袖子只是拿剪刀剪短了,还参差不齐,连个边儿都没收,线丝儿挂的到处都是。裤腰那里被扯开剪了几个洞,穿了根麻绳,还是之前绑自己用的那根。除此之外,别的地方一动没动。
陆追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眼桌上的针线篮。他将衣裳放在桌上,又将油灯点亮,覆着无边夜色为自己修补起了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豆芽菜,请大家记住,它非常重要!
第十一章
大抵是之前颠簸劳累,如今难能安定下来,陆追一觉醒来,天竟然已经大亮了。对于这段时日精神紧绷的他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那些可怖的梦境今夜竟然没有来纠缠他。
这梦境内容真实的让人心惊胆战,更似一个一个预言,他摆脱不了。
现实和梦境搅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从一开始的惊慌无助,到如今他已能将这些梦境分清理顺,加之期间又遇上种种事情,陆追之心念坚定,由此可窥一斑。
他探头看了一眼地上,被褥已经收走,阮澜也不见了。
他连忙起身收拾,将昨夜自己修整的布衣穿上,虽肩膀处还有些宽大,但其余已经无碍,与昨晚阮澜修过的衣服相比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走出房门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快到巳时,院落里却仍没有半点声响。
昨夜只喝了一碗稀粥,陆追肚子早已经空瘪,这便拿了昨夜的碗勺走进厨房,想看看阮澜早上有没有给自己留些吃食。
进了厨房,里面算是整洁,连锅里都干干净净。他低头查看炉灶,看着里面仍是凉透了的模样,只在菜板上泡了碗米,还有一小包面,似是待会儿要煮。
陆追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这便自己动手生火煮饭。厨房里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小小的菜地里倒是有些冒头的青菜,但他未曾问过阮澜,便不好自取。
炉火升腾,热气从锅里升腾而出,沿着门窗缝儿向外飘去,舞出人生百味。
阮澜原在另一间屋子收拾东西,两人总不能一直睡在一处房间,至少阮钧是绝不同意的。她在干活之前还想着自己昨夜招工成功,待会儿给“员工”做份丰盛的早餐。时间也不赶早,一来阮钧未醒,二来新员工都那样了,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一晚,怎么也不会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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