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阮澜比了个口型问道。
陆追摇了摇头,她方才的模样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奶气的不行,看着一点都不觉得凶,只觉得可爱。
他知道她这样是因为阮周氏说话伤他,可他不在乎的,若是被这么说两句就会难过,自己甚至都死过好多回了。
他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笑,不仅仅是因为她可爱,也是因为感觉到她的在乎。明明秦氏说她说的那么难听,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却在看见自己回来的时候哭的一塌糊涂,看见自己伤口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陆追伸手就想揉她的脑袋,阮澜一躲避开,皱了下鼻子:“不给你摸!”说完,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陆追脸上的笑意更甚。
秦逸并没有离去,他站在阮家门外,看着阮澜画的那两幅门画。
“回头鹿马”这画许多家门前都会有,但这两幅显然是出自阮澜手笔,画风不拘小节,洒脱烂漫,和她的字很是不同。
她的字想来都是温婉的闺阁气,却骨架结实,就像瓷器的胎骨一般。
前世看到这字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她看似柔弱,其实却有自己的坚持。她也曾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但终是……
秦逸的目光落在那两笔波浪之上,瞳仁骤然收紧——水为澜,鹿为陆,真是,可笑。
前世传来阮澜被陆追逼迫修筑琉璃塔的时候,秦逸甚至有过不好的想法,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阮澜,她兴许之前就和陆追有过联系,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否则陆追为何要让她造那琉璃塔?哪怕被人讨伐口舌也毫不在意。
他从出仕到那时,听到的名字都是陆己安陆己安,后来这个人变成了陆追,狼子野心惊动朝野。
自己盯了多年的后党,他抬手就灭了全族;自己看不惯那些勾结的官吏,他三言两语便将人送上了刑场。他手段残暴全凭自己喜恶,但秦逸知道,他就像是在给游朝割这些毒瘤一样,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而自己就像是活在他影子之下的那个人,什么都晚一步什么都差一步。
经营半生,甚至不惜愧对发妻搭建的路,在陆追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可以说是可笑至极。
看见他,便会想起不堪的自己。
最后自己杀了陆追的时候,他竟然还在笑。
他凭什么?!站起来和自己搏啊!他不是呼风唤雨不是心狠手辣吗?!他凭什么用这样戏谑的方式去做那些事情?!他凭什么?!
可秦逸也知道,若不是陆追这般,自己最后怎能当上异姓王?
成王败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秦逸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阮家的大门。
这次是陆追开的,他看见秦逸方想关门,秦逸开口道:“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闵先生不肯放下那一千百姓,拖慢了行军,导致你们如今粮草大为不足,还要去填那一千百姓的嘴。”
陆追眉头蹙起,再看秦逸时多了一丝提防。
他一直以为秦逸是那种天真书生,嘴上为国为民,考取功名,不知要多久才能出身,甚至可能就在为官勾结的路上一蹶不振,又或者发现多年信念被现实击碎,为苟延残喘成了那群蝇营狗苟的权臣中的一员。未曾想到,这些时日未见,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身上的清竹之气一扫而空,倒像是那些来前线打马虎眼的老官腔。
秦逸见他没有动作,目光中带了打量,便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解决。”
陆追:“哦?”
秦逸说道:“但有样东西,算是给我的酬劳。”在陆追的目光之下,他开口说道:“阮澜,我要娶她,请你离她远一点。”
陆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里都是戏谑的笑。随后,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换?你凭什么?”
不管过了多久,秦逸仍是被他这疯子般的神情骇住。他停顿片刻,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日后我也可以帮你,不仅是这一件。可以帮你爬的更高更快,无需在前面行军打仗这么辛劳。”
知道陆追身世的秦逸自然以为陆追更多的是为了报复,只要能报复,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生死都可以抛在脑后,其他的自然也可以。
“我的小哑巴,换到你那里,她会哭的。”
秦逸气急败坏:“你……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情说给闵丘?!”
“砰。”回答他的是阮家紧闭的大门。
“谁啊?”阮澜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脸色有些发白的陆追,问道:“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冷吗?”
陆追走到她身旁,为她理了理斗篷上围嵌的毛,声音温柔:“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逸:给你这个,换阮澜。
陆追:不换!
秦逸:你就不怕我告老师?!
陆追:大不了转学。
第五十四章
接连又有几户人家来拜年, 都是之前在私塾和陆追走的近的,或者说, 是被打的心服口服的,其中便有刘初三和刘小五。
阮澜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男性之间的友谊就能这么简单。自己在大院里当孩子王的过程怎么就那么艰辛, 而到了阿追这里, 怎么就这么轻松。
她不知道的是, 陆追原本就不是喜欢和人交往的性格, 放在往常就算刘小五和刘初三贴上来, 他也压根不会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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