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院子,明溪对傅阳曦无奈道:“高教授很忌讳别人帮助他。否则每周来陪他孙子玩这种事,他直接找个教过的学生来就行了。就不会绕着圈子, 在网上不熟练地发帖了。我们要是想帮衬他点儿,不能这样大大咧咧地直说,老头儿自尊心会受不了的。”

“这不死鸭子犟嘴么?”傅阳曦回头看了眼,‘啧’了一声,道:“我看咱俩来看望他,他挺高兴的, 酒都喝了好几杯,还非得装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这老头儿真是。”

明溪心里吐槽, 你还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说别人, 你自己不也一样。

傅阳曦一脸震惊地停住脚步:“我什么时候和他一样了?”

卧槽。

明溪这才发现自己把内心吐槽嘀咕出来了。

傅阳曦警告性地看她:“我怎么觉得你一天背着我腹诽我几百次?”

“什么腹诽?我这叫不惧强威, 实话实说。”明溪干脆破罐子破摔:“你那天感冒, 我过去送药给你,你明明就期望我过去。可结果我过去了你还赶我走,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说什么,‘你怎么来了’‘我病没病,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难道在意吗’。”

明溪那天还真的以为傅阳曦不想见到她呢,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连空气都是酸溜溜的。

那天傅阳曦怕不是又在吃什么陈年老醋。

“你说你那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傅阳曦被明溪惟妙惟肖地一模仿,整张脸都涨成了番茄的红色。

开什么玩笑?!

他那天说话的语气是这样的?!

怎么神情悲戚得像个待在冷宫的怨妇?!

傅阳曦恼羞成怒道:“那是你的错觉!小爷我那天就是很不耐烦!很不想见人!就是在赶你走!小口罩,你最近一天比一天胆大包天了啊!”

明溪:“你不想见我你洗头干什么?”

傅阳曦气急败坏:“巧合!巧合懂不懂,刚好洗了个头。”

“哦——”明溪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傅阳曦:“……”

见她还在笑,傅阳曦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抬脚就往前走。

明溪在他身后笑得肚子疼。

傅阳曦走出几步,臭着脸回头看她,见她还在原地,他:“……”

有那么好笑吗?!

傅阳曦又大步流星走回去,拽起她羽绒服帽子往巷子外走:“别笑了!天都黑了!回去了!”

就在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的时候,一片雪花忽然落下来了,落在明溪扬起的嘴角,吻上一片柔软的冰凉,接着,毫无征兆地,天上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

纷纷扬扬的莹白的雪花从空中飘落。

两人不由自主顿住脚步,抬头看去。

漆黑的深长的巷子,橙黄的昏暗的路灯,飞舞的雪花宛如透明的精灵,轻盈地落在他们身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路灯拉得一长一短。

倏然之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空灵了起来。

“下雪了。”明溪伸出手去。

她和傅阳曦从秋天认识,现在到了冬天。

傅阳曦把她乌黑发丝上的一片雪花摘下来,又顺手给她拢了拢围巾。

明溪仰头看向傅阳曦。

傅阳曦顿了下,努力按捺住耳根的红。

傅阳曦忽然别开脸,竭力若无其事道:“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明溪问。

虽然还没去,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但明溪心跳已然开始擂鼓了。

“手套戴好,去了就知道了。”傅阳曦将手收了回去,重新插回兜里。

他冷酷地道:“不是专门带你去啊,只是顺便。这不是现在回学校还早么,免得你太早回到学校一个人孤零零的无聊,老大顺便关怀你一下。”

明溪忍住笑:“嗯。”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距离学校大约二点五公里的石园北路的一片树林附近的空地停下来。

“……”

明溪一脸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傅阳曦所说的‘去了就知道的地方’。

什么玩意儿都没有,秃顶了的树被风吹得狂甩头,上面还缠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能是电线,总之乌漆墨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只能感觉到雪越下越大,开始落在肩上了。

明溪快冻死了,傅阳曦站在风吹来的那边替她挡风。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傅阳曦:“这就是你说的带我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