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或许她是有点迷信。
突然到的圣旨,中途断掉的手镯,古怪的陌生太监
一切事情串联起来很难不让她多想,她一直也相信,万千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她不会遵循李公公的吩咐的。
可是左边那处跟阴曹地府似的地方,她也不太敢去。
那不然就杵在这?
外面万一有人暗中监视
她还是得进去。
至少得踏入这个富丽的后院里,关上门,才妥当些。
还得开门。
必须让门外听见有动静。
杨初成的手心浸处一层凉凉的薄汗,她蜷缩着微凉的指尖,指甲深陷入掌心里,抠出一条条半月牙的痕迹。
她的目光往左边迅速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收回目光。
里面,外面,都只有她一个人。
胸口里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大声。
杨初成想着,罢了,她就在左边那门口处拉开门,不往里看,然后再在这院子里坐上几个时辰算了。
她没带灯。
天色像海浪拍打沙滩一样,”哗“地一下,就暗了。
颜色深的覆盖颜色浓的总是那么容易,放在时间上,竟也说得通。
杨初成不由想到小时候常来府上的画师。
杨家老爷子从小就把杨初成往一个大家闺秀的方向上养,琴棋书画是不可少的。
但老爷子有性格,不太待见人人都叫好的那种师傅,恰恰与此相反,杨初成每一个师傅都是老爷子从茫茫人海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大多尚未成名,但技艺未必比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差。
甚至有的出生低贱,就拿杨初成的琴艺师傅来说,还是个从良名妓呢。
但杨初成此时就只想起了那个画师。
那个画师常和她说的也是这样,深的颜色总会很轻易地覆盖浅的,所以从来不让她在作画时碰黛青色。
若深的太多,一幅画就毁了。
所以她也从来不碰。
就在前几分钟,深蓝色的天空还能见几多灰白的云,晃个神,白云全变成了乌云。
最后乌云又消失在一片即将成黑色的无尽的蓝中。
虽然她预感其中原理估计和颜色没什么关系。
但她觉得自己还小,还可以说些无知天真又可爱的话,因为童言无忌,拥有被原谅被宽恕的权利。
她没几次这样的特权了。
杨初成飘飘忽忽地走,竟走到了最左边。
惊觉光线越来越暗,周围一片漆黑,若不是有右边的亮光,怕是什么也看不见。
杨初成好不容易因想到童年画师而安抚的一颗心再次变得不安。
如此近的距离,透过窗,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糊成一片的黑。
明明外观如此华丽精致,可却不像什么人住的地方。
阴森,寒冷,昏暗,潮湿。
站站在它门口,杨初成想不到什么阳光一点的词。
可还是得进去。
她深呼一口气,一只手覆上门把。
门把是干净的,摸起来顺滑干爽。
她打算好了,等开了一个缝,等出了声音,等声音有那么大,她就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