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乐总能回来……
山河镜站在他身后,见他不安,本意安抚他两句,然而在她上前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身侧的宁修,而是空中出现异象。
万只乌鸦出现在魏都上方,如同乌云一样遮天蔽日,发出令人胆颤的声响。
云层厚叠的空中风云突变,很快白云变成了乌云,旋涡一样的云层出现在魏都的上方,里面电闪雷鸣不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云中翻滚。
“怎么回事?!”
魏都城中的人看到天降异象,不明所以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此刻无论是摊贩还是路人,都在仰起头看向空中。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小贩手中的钱币掉落,铜钱落地之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钱币在石砖上滚动,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人去弯腰捡起。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跑。
那声跑尖锐到足以刺穿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接着,那像是被定住的百姓忽然乱了起来,街上人推人,人挤人,每个人都在奔向家中,或者拿好钱财开始往城外跑。
慌乱中,山河镜听到宁修的吼声,宁修冲向人群,似乎想要拉住人群中被推挤的孩童。
而在吼声过后,山河镜面色凝重,她见一道光束突然从云层中身寸出,直指魏都,心中一凉。
“不对!”山河镜颤声喊道:“宁修!”
宁修回过头,只见山河镜不顾一切的向他奔来,直接把他装入镜中。
她虽是没有直说,但入镜的宁修在这一刻却懂得了她的意思。
有人来了。
但来人不是魏乐。
意识到这点,宁修闭上眼睛,发蒙的脑子里只能模糊的意识到一件事。
午后花窗前的女子,似乎回不来了……
陈生很久没有与曲清池吵架。
他们都很理智,也懂得避开与对方争吵的可能,只不过今日情况不同,两人似乎谁也不想避开,只想在今日宣泄心底焦躁的情绪。
听到曲清池如此说,陈生头顶青筋暴起:“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看我顺眼了。”他说:“能被堂堂天尊看上,我真是荣幸到不敢想!”
曲清池却说:“你总要因为这个人与我闹脾气是吗?”
“我不是在与你闹脾气!就算今日躺在这里的人不是谢归我也会气恼。”陈生指着谢归,说出心中的想法:“你就是仗着你本领不凡肆意妄为,你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但你凭什么随意折辱旁人?若只是因为实力不如你,是不是世人都不配与你同活?
我曾在乾渊尊的席间被枢阳尊羞辱,他那时敢羞辱我就是因为我是个凡人,说白了,他觉得我没有与他匹敌的本事,所以他敢当众辱我。可不管我有没有与他匹敌的本事,他都不该辱我!”
“生为而人,有许多无奈,可若不偷不抢无愧于心,便就可以昂首挺胸的活下去。你们仗着本事高强欺压弱小之人,这不就是仗势欺人的一种?你今日之行与枢阳尊又有什么区别?!你怎不想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今日之行若是有一日有人加与你身,你是何等感受?”
“我没什么感受,”曲清池回得也快,他毫不在意地说:“若我实力不济,势不如人,我就会接受斗不过对方被杀的后果。而现在的我不就是正在尝受败者的苦楚吗?
那斗赢我的人可曾给我留下过什么?
弱肉强食,我体会了这样的痛楚,接受了弱小的苦难,那为何旁人不能接受被强大压制的痛?”
“那我呢?”陈生听到这里这口气算是彻底上不来了。
他压着声音,语气急躁:“若只是因为弱小就要承担弱小的后果,若那时枢阳尊折辱我,我没办法反抗,若我像谢归一样,任人羞辱却无力抬头,若我像你一样,遇见对手无法自保,若你无力护我,你也会对我说一声——受着吗?”他说到最后想到了上一世,不免有些伤心,语气在最后转轻,隐隐有几分气闷的委屈,也有了几分心灰意冷的不耐。
他指责曲清池:“你看淡生死,仿佛这样你就无所畏惧,像是这样你就还算活着。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我又会是什么样?还是说,我念着你,你却并无感触,我死,你也欣然接受?”
“你若不准备活,又何必来招惹我?”
曲清池听到这里闭上了嘴。
这些道理其实曲清池都懂,只是他不接受。
曲清池沉默的看着陈生气闷难忍的脸,在乌云袭来之前忽然蹲在了陈生的身边,将脸贴在陈生的腿上,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陈生的眼前,闷声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也不会让人踩在你的脸上。”
“我并未想着去死。”
“所以。”
“别生气了。”
陈生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他虽是知道曲清池今日的行为是因为吃味,但也无法轻易放下此事。
他想,他和曲清池不能这样下去了。
曲清池心里有问题,失去过多导致他内心孤寂无处可依,因此他对世间的留恋感触并不强烈。
陈生可以说是链接曲清池与世间的唯一支点,因此陈生了解,曲清池心中善恶是非早已模糊,他只为拉下虚泽而活着。
可这样的人到底走不了多远,也无法懂得世间苦楚……
画卷外——
郭子骑着灵鹿,手中的长剑在空中飞舞,看护着正在施法的乾渊尊。
那片镜子落在赤鸿尊的头顶,锁住了赤鸿尊的五感。土狗看了许久,正无聊的打着哈欠,本意闭上眼休息片刻,不料身后门扉响动,东珠(择生期与陈生入了相同的幻境,长得像昌海魔主的女子)从门内走出,在土狗看来的那一刻与土狗说:“主上说,此景无趣,让我们把赤鸿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