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2 / 2)

沈云如玉的指尖捏着潮湿的棋子,沾了水色的指尖存了几分艳色。他将这两枚棋子随手扔在棋盘上,等着清脆的声音消失,语气微冷道:“吐出来。”

陈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迫于无奈,委屈的鼓着脸颊,慢吞吞地吐出了三枚棋子。

沈云拿着其中的一枚,敲了敲棋盘,不耐烦地说:“还差一枚。”

可这次陈生却不动了。

沈云等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头,因等下还有事要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与陈生耗下去,当下急躁地扔开手中的棋子,强势的拉过陈生,将手探入陈生的口中,反复检查了一遍。

可这次是真的没有找到。

“你吃下去了?”

沈云掐着陈生下巴的手并未放开。

陈生没说话。考虑到时间,沈云说:“罢了。”他松开陈生,眸子里是陈生被掐红的脸。

陈生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棋盘,等沈云转身离去,他悄悄抬起宽袖下的手,急忙往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

而那沈云像是身后有眼睛一般,立刻说了一句:“吐出去。”

他背后的陈生一顿,被抓了个现行的人不情不愿地吐出了嘴里白色的棋子,用一双眼睛指责沈云,像是在说沈云欺负人。

晚间沈云没回来,但府外却来了他的亲信,送了一罐子与白棋外形一样的糖给陈生。

这些糖外表好看,是达官贵人互相赠礼所用。

陈生得了糖,眼中喜悦全无,只是在下人走后献宝一般的将糖举到了萧疏的面前。

萧疏没有理他。

见此他又抱着糖带着镜子爬到床上,气呼呼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糖。很快,陈生被舌尖上复杂的甜味吸引,拿起糖往嘴里塞了一把,一晚上糖就全部吃光了。

萧疏见他这个吃法,心知他的喉咙必然会受不了。

果不其然,陈生第二日开始咳嗽,很有记性的人接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吃糖了。

见他如此,萧疏轻笑一声。

午后陈生趴在窗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见身侧镜子上浮着一层光,这才想起:“你叫什么?”

他说话的语速要比前段时间快上一些。

“萧疏。”

“萧疏?是哪个疏?什么意思?”

“幽寂无人处,清风入空楼。”萧疏说:“是孤寂清冷的意思。疏离的疏。”

陈生不懂:“为何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萧疏道:“不知道。他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

陈生又问:“他是谁?”

“曲清池。”

这个名字陈生不止一次听萧疏说过,他趴在床上,好奇地问:“曲清池这个名字也好怪。若姓曲,为何要取清池两字?清澈的池塘多曲折,这名字不算好。”

萧疏顿了顿,“你说错了。”

“什么?”陈生不懂。

“他是先有的清池,后添的曲。”萧疏语调平缓:“清池是你给他取得,曲是后来他自己添的。”

“为何?”

“为命。”萧疏说:“他觉得自己这一世曲径多过顺遂,所以添了个曲自嘲。”

陈生听完这句许久没有吭声,直到傍晚时分,陈生忽然想起:“萧疏。”

镜中人侧目,又听他说:“却也是洒脱,不受拘束的意思。”

陈生说到这里起身坐起,一旁纸窗上映上的枯枝倒影。昏黄的色彩调和了一室的冷清,在窗前人脸上盖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暗色枝杈的倒影落在他的脸上,分割出一方清冷,一方慵懒的模样。

暮色下的陈生身上没有人间的烟火气,他眉目冷淡,语调平和:“他予你的字未必是孤寂,而是释然。”

只是他给自己的曲字陈生不太喜欢。

庭院清池,清澈平顺,无外间风雨可扰。水清月明,是以安顺。虽是气量不足,却胜在安稳。

可好好的清池前非加了一个曲,无端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而世间哪来的那么多曲折不顺。

陈生想要他少受磨难,因此格外不喜欢这个曲字。

萧疏盯着陈生的侧脸,薄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却并未说出,只是移开了眼,心中悄然落下萧疏的笔顺。

陈生清醒了片刻,只是清醒的时间来得突然去得更快,导致他并未在这段时间抓住什么。晚上补完蛋,他合上眼睛,没用多久便睡了过去。

而不知是不是因曲字介怀,陈生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大约在丑时,陈生耳边突然响起水滴落地的声音。他被这声音扰的心烦,等了许久,只觉得一旁枕头有了湿意,因此不悦的睁开眼睛,本意是想看看房屋是否漏水,可睁眼之后却觉得今夜房屋格外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