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床上,身上的冷汗汇成一条条小溪缓缓流下来,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凌晨两点,我埋下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点,我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我叫赵寒,浙江一个普通小城市的一个普通大龄青年,无业游民,整天抱着满脑袋的理想在网络上游荡,试图用自己并不优美熟练的文笔写出一篇能让我一鸣惊人的小说,然后就此飞黄腾达财源滚滚,只可惜我远没那么大的本事,因此我的日子过得远没有我的理想那么潇洒。
但我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个幸福的人,父亲早逝,给我和母亲留下了一套很大的共五层的房子,在现在房价飞涨的时刻,我们靠房租就能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母亲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又勤劳惯了,虽然已经60多岁,但仍然闲不住,在屋两边的空地上开出来许多的菜地,种上一些常见的蔬菜,自己吃不完就给邻居送一些,因此周围邻居之间的关系也都不错。
本来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平淡,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也很满足了,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梦给破坏了。
在一个月之前,我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在梦里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我不停的在山上跑,在村庄里跑,那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村庄,只能用一个穷字来形容。
村庄虽然很穷,但是很大,村里的墙上用红漆刷着一些标语,就和电影里看到的一样:xxx万岁!
无产阶级万岁!
我在村子里自由的奔跑,不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穿着粗衣粗布,有些好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就和电影里几十年前的穿着打扮一样。
他们有的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叫我黑虎,有的会伸手在我头上摸一摸,他们全都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除了那一声黑虎,那种感觉如此真实,甚至等我醒过来我还能感觉到刚才真的有人在我头顶摸了一下。
本来如果只是一个梦那也就算了,可是这种梦连着做一个月,每一天都要在梦里经历同样的事,更可怕的是梦中的一切感觉都如此清晰真实,哪怕到我醒过来也挥不去这种感觉的存在,我可以闻到那些人身上的汗味,可以闻到山上野兔的味道,这些梦几乎令我精神崩溃,每次我都被惊醒,每次醒过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恐惧在我心中渐渐滋长,可奇怪的梦还是一直不断的做下去,令我几乎要发疯。
今夜的梦更加荒诞恐怖,这种感觉比以往的梦更加真实,那种兴奋和欢愉到现在还一直留在脑子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赵寒还是黑虎,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发了会呆,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韵韵打了个电话。
韵韵是我的女朋友,她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我自己。
她在市里最大的一家医院就职,是精神病和心理学专家,人又长得漂亮,绝没有任何理由会看上我,我和她也只不过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才认识的,后来慢慢的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看上我,她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一看到我心里就喜欢上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为此她没少被人埋怨,说她研究精神病结果把自己搞成了神经病。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韵韵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问怎么还没睡?
我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了一下,说:我想你了。
韵韵笑了笑,说了声傻子,然后说:快睡吧,我都被你吵醒了。
我答应了一声,说:明天来家里吃饭吧。
韵韵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顿了顿,又说:那我挂了,要继续睡觉。
我觉得韵韵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我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挂了电话,我在想明天应该怎么和我妈说韵韵的事。
母亲对谁都很好,我第一次带韵韵回家的时候,她也很喜欢,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和韵韵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变得很冷淡,我甚至可以从这冷淡中看出她是在害怕和躲避着什么东西,我和韵韵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得罪了我的母亲,韵韵说也许我妈怕她把我给抢走了,这种情况很普遍,单身的母亲含辛茹苦把儿子带大,当儿子的生命中出现另一个女人时,很容易就会胡思乱想起来。
韵韵说没事,她会让我妈改变这种想法的,末了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很得意的说: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我是心理医生,还怕没办法处理这事?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没说话,我看出她眼睛里有一丝疑惑,也有一丝恐惧,我很好奇,但是一直没问,也许在她心里也对自己没信心吧,我不该再打击她。
我在床上胡思乱想,看着床头的手机,突然脑子里一闪,我知道韵韵哪里不对了!
她根本就不是被我吵醒的,她说话的语气不是被人吵醒时的迷迷糊糊,而是很清醒的样子,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以前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舍不得把电话放下,可是今天她却有意无意的在催着我挂电话,她一定有事瞒着我!
妒火在我心中燃烧,我立时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提示对方关机,韵韵说怕我半夜想她的时候打不通她的电话会着急,所以她从来没有关机的习惯,可是在我刚刚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她却立刻就关了机,我几乎想立刻冲到她家去看个究竟。
这时客厅里的钟声响了三下,三点了,半夜的钟声听起来特别的沉重幽深,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韵韵和我谈恋爱,几乎没图我什么,如果是为了金钱地位,她完全可以找更好的,而且相处多年,我清楚她的为人,她肯定不会也绝没理由做对不起我的事,也许今天她心情不好,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吧。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起,接起来,是韵韵打来的,她大声说:懒虫,可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