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一颗颗地砸在她的脸上,眼皮上,很快汇流成河,让人有种错觉,那根本就是她在默默哭泣。
他哭着哭着,看着看着,渐渐地就愣住了。
良久,他牵起了她的手,哑着嗓子说:“好吧!我认输了。我去把紫嫣接过来,让你们姐妹俩在一起好不好?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退步限度了,你说好不好?”
她仍然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睫毛都未曾动一下。
接过来?让紫嫣眼睁睁地看到她受折磨受虐待?让她小小年纪跟着她一起崩溃?
不!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想我放了你?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在你心目中,我有多么地卑劣无耻,这辈子你也只能有我这么一个男人!”他的语气又开始呛起来,隐隐地又有怒火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但是再大的怒火对于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他绝望了,重新倒在她身边,默默地抱着她不再说话。
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与穆紫篱同样瘦得不成人形的他正坐在床边守着她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墨砚寒打来的。
笑声朗朗地告诉他他后天就将飞回l市了,让他做好迎接的准备,并指名道姓地要求穆紫篱亲自做饭给他吃。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般的坦然,仿佛他对穆紫篱从未有过什么暧昧的想法。
接到这个电话后,他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极其稀奇古怪的想法。
尽管马上被自己否决了,可是这怪异的想法却像扎了根一般根深蒂固。
半夜的时候,他坐了起来,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想起他们遇险的那一天,当时墨砚寒对他说过那句话后晕倒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还有她明明已经伸了出来却又悄悄地缩到了背后的双手。
她,其实当时是想抱住墨砚寒的。
他也能看出她在看向墨砚寒的眼光里有他不敢清楚去确认的东西。
他们,其实彼此之间都有点什么。
这个问题,他一直不想去想,可是今天却不得不细想。
阴晴不定地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气的脸,他犹豫了好久,挣扎了好久之后,终于决定为了激起她求生的欲望,还是要打出这样一张冒险的牌。
当然,以他的能力,他会控制好局面的,不会让势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想好之后,他起了身,拿了毛巾将她的手脚都捆绑好确定她再也不能趁他睡着做出伤害她自己的事情之后这才重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放心大胆地闭上了眼睛。
已经找到办法了,那么今天晚上他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他必须得让自己的头脑始终处于警觉敏锐聪慧的状态之中才行。
因为引狼入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是绝望中的一线生机,但也可能会是对他的致命一击。
所以他得将一切的危险指数都控制在百分之五之内才行。
墨砚寒不是普通人,是个必须得让他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来对付的人。
这天晚上,他总算是睡了半个月来唯一一次的好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大中午了。
起来之后,解开了捆在她手脚上的毛巾,然后轻轻地为她四肢都按摩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应该活血了之后将她扶了起来,为她简单地洗漱。
她洗牙的时候像个木偶人一般,机械地拿着牙刷反复地刷着牙齿,每次他都得提醒她该喝水清口了,她才会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然后喝几口水吐出来。
对于这一点,他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深深地庆幸。
因为她放弃了这一切,可是却唯独没有放弃保持自己身体的干脆清爽。
正是这一点,让他才一直坚持了这么久,总觉得这就是她给他的一点点希望。
他觉得若她还在意自己的身体,那么其实是可以挽救的。
只不过挽救她的人显然不会是他。
现在,他就迫切地盼望着墨砚寒的到来,盼望着墨砚寒可以将她挽救过来,哪怕给他们留出独处的时间。
或许,也该接紫嫣过来。
他不相信她在看到紫嫣那么一个大活人之后会没有一点点的动摇。
洗漱完后,他仔细地为她换了衣服,一边帮她拉扣扣子一边温柔地说:“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在家呆着吧。吴姐阿力他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的。另外,墨砚寒昨天打电话来说明天要过来了,指名道姓地要你炒菜欢迎他。他是我的好兄弟,又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没道理拒绝。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动手的话,我会让他勉为其难地将就着吴姐的厨艺的。”
她的目光呆滞,不知凝望何处,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但是他相信墨砚寒三个字一定已经在她的心里激起了波澜。
她只不过是害怕,害怕连累无辜,所以还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