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与陆延这样的妖王周旋,本就是死局里抢一口气的危险行为,她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

听到身后有人拍击木柱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其实慌的不行。

但凭着上一世练就的超强演技,仍是硬压住情绪,将早就演练了无数遍的戏,认认真真的演绎了出来。

方才趁着捶腿作态的空档,悄悄深呼吸好几次,总算将要冒出来的冷汗逼了回去。

呼吸平稳下来后,小碎步跑到陆延跟前时,状态就好的多了,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入戏。

站到左护法跟前,她低着头悄悄上挑视线,也只能看到他肚腹,想来他身高肯定是比她高出很多了。

那股属于妖王的威慑力压的她有些呼吸困难,惴惴的攥紧双拳,她数着数迟疑了15秒后,才小声开口道:

“左护法大人,教主令奴婢此时在殿内等您。”

她声如蚊讷,却仍一字不漏的传入陆延耳中。

本就犹疑不定的他,听到这微弱声音,却如洪钟震鸣于耳畔,惊的心跳如擂鼓。

教主惊人知道我会在此时归来?

与人类仙门勾结之事全是暗中进行,他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事无巨细的安排一切,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怎么……难道仍是被教主知道了?

一时间,陆延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手指攥紧双拳,不自禁的微颤。

过往种种在脑海里掠过,他又恨又惧,心神纷乱不免失了方寸。

他哪里想得到,此时此刻他所经历的一切,跟教主殷玄听毫不相干,完全是面前这个‘弱小无助’的丫鬟在搞鬼。

他甚至丝毫都没往阿冉身上想,更不可能堪破是她知道了原本将发生的一切,然后布了个局给他跳——

毕竟四个人类丫鬟被窝在断刃山上数年,只埋头伺候教主,理应没有一丝见识和胆量才对。

几息后,他目光直望着大殿深处的宝座,心里极度渴望,却又苦不堪言。

看也没看一眼身前的小丫鬟,只沉声又问了一句:

“教主还说了什么?”

“教主说……最后机会。”殷冉仍低着头,说这句话时刻意将语气拿捏的犹豫又怯懦。

做出一副害怕惹怒左护法的懦弱模样。

她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但理性告诉她,只要左护法无法百分百确定教主已昏迷,就绝不敢对教主的丫鬟喊打喊杀。

她……应该还是死不了的。

果然,陆延脸色逐渐灰败,却绝不敢在断刃山定大殿口胡作非为。

他嘴唇微微颤抖,便见小丫鬟细瘦如嫩葱白的手指捏着个领罚牌——

瞧见这只有殷玄听才握有的令牌,他更全无怀疑。

“最后……”最后机会……

他轻声低喃,口干头痛,心神不守。

教主知道了,他还有的活吗?

教主又会使什么手段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机会……他难道还有机会吗?

莫非教主知道的并不全,只是怀疑?

亦或者其实教主并不知道他叛变,只因为他救驾来迟才惩罚他?

他再没看殷冉一眼,低头双手齐伸,姿态恭敬的接过了令牌,便朗声道:

“陆延领罚。”

随即,他不敢再在山顶多呆,只怕殷玄听察觉出他心绪有异,转身两个大踏步,转眼便已行至山顶断崖边,接着一个飞纵便下山直奔刑律堂。

黑色大氅迎风招展,如他妖形时那一双透黑的翅膀。

……

殷冉又在大殿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

幸亏老娘是影后!

在腰侧衣衫上擦去掌心汗湿,她慢慢走向崖边,低头远眺已瞧不到左护法身影,她仰天叹气,一屁股坐在了边上的石凳上。

此刻才觉得脱力,全副力气都用于克制自己的恐惧,现在一放松,浑身肌肉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幸亏教主寝宫后的藏宝殿室里有许多令牌之类的教主私物,她看见了领罚令牌,才想到打发陆延的这个法子。

虽然她还不敢随便动殷玄听的宝贝,穿过教主寝殿时甚至不敢朝着他躺窝久眠的屋室看一眼,但领罚令还是敢拿的。

毕竟这可全是为了忠心护主,又不是她私心稀罕那么个破木牌。

又在石凳上坐了好一会儿,随着呼吸吐纳静养体脉,殷冉感到力量重新回到她身上。

再次吐出一口浊气后,她擦去额角汗湿,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