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苏忧心忡忡:“很痛吧?”
“废话。”裴于没有什么力气,坐好后,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虚脱下来,“伤口很深,只是没伤到脏器,才捡回一条命,晚上我根本疼得睡不着。”
“他知道你这么难受吗?”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知道,”裴于望着手背上的输液管,一滴一滴的液体就像鲜血一样,将他带回那惊险的夜晚,嘶喊声、刀具摩擦声、鲜血滴落声,声声都如催命符,折磨着他的神经,那时候他很恐慌,很痛苦,他后悔自己不听余信劝,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后悔走进那条阴深深的小巷,更后悔自己不争气受了伤,让余信伤心,他怕死啊,怕再也没有拥抱心上人的资格,怕丢下心上人一人孤苦伶仃,更怕心上人会回到几年前无依无靠的绝望时期。“自己的过错自己承受,我只要还能看见他的笑,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他的笑,是把自己从死亡线拉回来的救命稻草。
洛苏走了,姜恩随后赶来探望。
余信端着早餐回来时就听到裴于这么说:“我已经推掉时装周的工作了,但希林卡的入场券还是有效,你可以去看。”
姜恩泪眼汪汪:“表哥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好意思去看,你放心,我会代你去看的。”
“……你小子欠揍是不是!”裴于作势要挥拳,却因此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口气。
余信赶忙放下早餐过去扶裴于,焦急地道:“你没事吧?”见裴于挥手说没事,他瞪了姜恩一眼,“干嘛干嘛,专门挑这时候欺负裴哥,我会生气的哦。下次不能气裴哥,要说‘你放心,就算你求我留下,别去看时装秀,我也不会留下,狠心地一走了之’哒。”
“余信!”裴于又气又想笑,这小子真不是来气他的?
余信扯了一个鬼脸:“谁让你平时欺负我,现在没得欺负了吧,咩哈哈,看你还敢欺负我,再欺负我,我就丢下你走咯。”
裴于气得想给余信一个爆栗,余信机敏地躲开了,嘻嘻哈哈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充盈了悲伤而冰冷的空间。
姜恩探望了一会后就走了。余信喂裴于吃完早餐,收拾碗筷,指尖一停,低声问:“你真的放弃时装周和时装秀了吗?你不是做艺术总监的吗”
裴于翻看报纸的手一顿,继续翻下一页:“我这样子还怎么去?”
“那……”余信声音更低,“你真的不是怕我担心而故意骗我?”
裴于阖上报纸,用手枕在自己脑后:“难道你不信我?”
“我不信我自己,”余信放好碗筷,转过身来苦涩一笑,“不相信自己能有让你放弃工作留下来养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