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线骤然冻结成为锋利的冰刃,仿佛一圈圈的软剑将树精层层缠绕在其中,只要江月心稍一发力,便可以将树精切成无数的薄片。
但是,树精此刻所占据的是钟阿樱那具残缺不全的躯壳。水线若此时收束,纵然锋利如刀,也只是将钟阿樱的躯壳削成切片而已,至于藏在那具躯壳里的真正的树精,却完全可以金蝉脱壳,就像他之前无数次的逃脱一样。
江月心吃亏也不是一次了,这一回既然牢牢把他攥在了手掌心,自然不会再叫他逃开!水人咬着后槽牙,在面上展露出一个畅快而解恨的笑容,更从嗓子眼儿里蹦出几个振聋发聩的字眼来:
“九天阴阳,卫我之形……”
“你这是要对我用太白飞金之术吗?”
树精不愧是祸害千百年的树精,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水人给彻底湮灭了,却还能在人家的施术过程中谈笑自若,就好像被束缚且小命马上不保的压根儿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江月心瞪了树精一眼,语声不顿,仍旧用空着的手快速结印,继续高声道:“郁郁飞金,太白……”
随着江月心的咒言念出,他牵制着树精的冰结水线竟隐隐透出了金色光芒,光芒虽然依旧内敛在水线之内,可旁边诸人却俱都感受到仿佛兵刃之金气的锐利,无法阻挡的在释放着威力,在向着水线的终末——那树精——在凝聚!
树精所用的躯壳早已残缺不全,那副尊容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正常的反应表情,但是,即便是个骷髅,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彻底灭尽的时候,也会把黑窟窿大嘴给张大了表示下惊讶吧?
可是,树精却丁点儿都没有。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在江月心一字一个重音的咒言声中,树精只是提高了声音道:“你若湮灭了我,这个钟阿樱的破身体也会一并消散……”
多明白啊!江月心对着树精翻个白眼。太白飞金之术是连藏匿在气脉血脉中的木形都要毁灭殆尽的,那木形所寄身的躯壳自然也得是粉身碎骨不留片屑。
旁边众人亦不知这树精是要闹哪样,俱都睁大了眼睛。承庆往树精身旁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退开一步,看起来他想要护卫自己的主子,可是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似的。已经成为两通者的他,身体自然而然的对已经发动了的太白飞金之术有了感知,无法抗拒地产生了些畏惧。
不过他主子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护卫。哪怕主子看着像是要死到临头的了,可他老人家仍是气定神闲的,还在不停嘚啵嘚,当然语速的确有点快。
就听那树精在江月心坚决的咒言声中,用更快的速度说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非要用这个残破的且没有任何修为的尸体做皮囊吗?因为这个身体里有云孤啊!你的阿玉所求的云孤啊!”
还差一两个字就要完成咒言的江月心骤然没了声儿,就连结好印诀的手也僵了一僵。江月心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承庆背上的少年,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少年闭了闭眼睛,道:“是……在钟阿樱的骨上……”
江月心看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骂人。可水人终究只是咬了咬牙,将手上印诀松解了开来,垂下到了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