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不除,有进无出。
鱼初月把修无极祖宗十八代的老坟用嘴刨了一遍。
修无极走到了崔败身边,漫不经心道:“你二人,在这里等待即可,我抓了端木玉,自会劳烦你过来认人。”
话音犹在,人已消失在风中。
径直瞬移而去。
“走。”崔败偏了偏头。
鱼初月能怎么办,自然只能亦步亦趋跟随着他。
天塌下来反正也是他顶在她前面。
这般想着,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远望着清瘦的一个人,其实骨架并不小,个高肩宽,走在她前方,将她整个都遮得严严实实。
左手闲闲地提着剑,指骨微微发白,皮肤与那玉质剑鞘极搭。
腕骨突出,是非常漂亮的男人的手。
有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和崔败一样,像剑。
冰冷无情,一往无前。
是凶器,亦是守护。
“大师兄,”她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不怕吗?”
崔败脚步微顿:“怕什么?”
鱼初月犹豫片刻:“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它在哪里,何时降临。无从抵挡,无力反抗。像命运。”
他沉默片刻,肩膀轻轻动了下,声音淡淡:“命运可难不倒我啊,小师妹。”
鱼初月吃惊地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面听出‘情绪’这种东西。
之前每次他开口说话,都带着一种遥远的、疏离的漠然,包括将一片雪花怼在了剑尊的颈动脉上,然后冷冷嘲讽时,他都不带任何情绪。
除了此刻。
此刻,他是在……笑吗?
鱼初月很想绕到前面去看看冰山崔败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然而求生欲及时阻止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一条条无比冷清的街道。
偶尔能看到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面有影子一闪而逝。
有人经过、探查,总能带给镇民们新的希望。
走过两条街,忽闻一扇门后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旋即,‘砰’一声巨响,木门被猛地拉开,重重撞在了门后的墙壁上,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跌跌撞撞扑了出来,没跑出两步,腿一软,瘫在了门前,颤抖着向街道中心爬去。
在她身后,一个五矮身材的中年男人摔出来,喉咙中溢出极模糊的一个‘救’字,然后身体直直一挺,手脚抽搐,顷刻不动了。
一朵纯白娇嫩的玉兰花,自他的鼻口之间妖娆绽放,他的面孔和五官就像是花苞外的那层花萼一般,四散翻开。
鱼初月头皮发麻,僵在原处。
便见崔败侧移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握剑的手臂微微扬起少许,是保护的姿态。
“退。”音色清冷低沉。
鱼初月疾退几步,避到了街道对面。
崔败寒剑出鞘,迎上前去查看。
鱼初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觉胸腔中‘怦怦’震颤,这一刻,她忘记了崔败是个吸血怪的事情,只希望他不要轻易就栽在了这里。
说好的有危险都是修无极上,她和崔败只是走个过场等着辨认真凶的呢?
就在鱼初月全神贯注地盯住崔败动向之时,她身后有一扇木门无声地开启。
一个长着赤红酒槽鼻的男人迷迷瞪瞪地攥着一只酒葫芦走了出来,他的上唇已不自觉地翻起,鼻腔和喉咙处隐约可以见到娇美白色花瓣,若隐若现。
他一把抓住了鱼初月的肩膀,冲着她的耳朵张开了大口,玉兰便如蛇信一般,眼见便要弹射而出。
“都来陪我……死啊!”他含浑不清地嚷着。
就在玉兰自此人口中绽出的霎那,鱼初月猛然回身,手中割草弯刀毫不迟疑地切向那朵娇美玉兰,将它狠狠挡了一下,没能扑到她的脸上。
她借力避向后方,然而始终迟了一步,脸颊上溅到了少许花汁。
胳膊一紧,崔败高大的身形贴上后背。
他单手拽着她,另一手扬剑护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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