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几届的学姐排演的话剧《毁灭》,每一年都会在北平大学演出,今年也不例外,到时候我们要跟着话剧社过去,当随行记者。”
☆、第51章
第一次逛北平大学的校园,雪兰就一个感觉,校园太他么大了,走的脚底板疼,逛着逛着,好像就迷路了……
而且迷路的不只是雪兰一个,她们两三个女孩子都大太阳底下,晕头转向了。
“学姐们说的礼堂到底在哪儿啊?”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儿?都转一大圈了。”
“找个人问问吧。”
“那你去问啊,这儿怎么都是男的,没看到几个女的。”
“哎,你们看是不是那儿?”一个女同学指着不远处说。
那是一间平房,门口挺小,可是挤着沸沸扬扬的人。
雪兰几个凑近一看,发现里面在搞辩论会。
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关于‘立宪政治’的争论,说的是中国当年是否该试行立宪政治,里面挤满了穿着藏青色中山服的男学生。
身边的女同学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是这里啊。”
几个人刚要离开,雪兰却听到身后一个人高声道:“连《射雕英雄》的雪后山岚都臆造出什么戰国,不敢挑起满汉之争,一个作家尚且爱惜羽毛至此,遑论其他。”
对手立即反驳道:“此中道理天下人皆知,有志者澄之不加其清,扬之不加其滓,何劳足下斤斤辩论?”
“文人当有骨气,肯尽义务,据反对者之地位,不惜笔战之劳,助速行革命之普及。何以自私自利,诡辩欺人,自以为是,不过沽名钓誉之徒,不值一哂。”
哎呀妈呀,里面在骂她。
“咱们快走。”掩耳盗铃的雪兰就想赶紧溜了。
“唉,你有毛病是不是啊?你才沽名钓誉嘞,你才不值一哂嘞,讨论君主立宪就讨论呗,干嘛骂山岚先生,他招你惹你了。”
一同班女同学叉腰上了。
惹得一屋子人都朝她们几个小姑娘看过来。
一个戴眼镜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厉声呵斥道:“辩场严肃,不可喧哗。”
场上那男学生笑了笑说:“他是天王老子,说他不行是吗?今天还就要说说他。他所在刊物的报纸《文学报》,奴隶报也,巴结专制政府之贱骨头。雪后山岚,一听就是只会写风花雪月的无聊文人,偃武修文,粉饰太平。那本狗屁不通的《燃秦》,根本是教人崇尚封建奴隶帝国,崇尚专制政体下的贱骨头,不欲我同胞享平等幸福之自由。你说他不是无耻、昧良、欺人?”
“山岚先生是大侠,他写的大侠为国为民,反抗侵略,都是大英雄。”
“他保的是封建王朝的国,为的是奴隶帝国的民,反的是连名字都不敢提的‘戰国’,他是大英雄?闲着没事,拍电影、印唱片揽钱的英雄吧?只知道沉浸在幻想中的强大和英雄主义中,却不睁眼看看这个世界,更不敢挺起脊梁与恶势力一战,他的故事是精神鸦片,麻痹自己,麻痹他人,比垃圾尚且不如。而且他妻子照顾一个卧病在床的男人,他不思感恩妻子的情谊,还跟外面的女人闹出风流韵事,我看他不仅沽名钓誉,还忘恩负义。愚昧之人追捧这些无聊的作家,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女同学被气地满脸通红,况满屋子人都盯着她呢,于是顶不住跑了,其他同学追了上去,大厅里只剩下了雪兰一个女孩子。
辩论会的主持人忙说:“让我们回到论题,今日之华夏,与各国当日之时代及人心,有无异同之点。”
这个时代,是华夏史上少有的学术文化空前繁荣的几个时期之一,在对过去统一的一元文化进行全面彻底的否定同时,国外的各种文化纷纷涌入,然后就形成了文化的多元格局,就连北平大学的校长都说:“无论有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命运之淘汰者,虽彼此相反,而悉听其自由发展。”
所以文坛里的各种论战和对立,与其说是文化圈里乱,不如说是太繁荣。但华夏人好面子,文人最好面子,被骂了之后,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你来我往,争斗不休,各种批评,意气用事的时候,甚至会彼此间骂来骂去,用词甚不雅观。
自从雪兰闯荡‘江湖’以来,从各类小报和信件收集到的骂声摞起来都有她的小腿高了,当然这些都是皮癣,一般骂的都是故事里的人物,或者对剧情不满意,指名道姓苛责她的,除了那位秦风先生算个名人,其他都不值得关注。因为山岚先生如今也算个名人了,每次一有人出来说她不好,马上就有人替她反驳了,所以对于各类骂,雪兰早就见多识广了,遇到了假装没遇到就行了。咱又不是狗,他咬咱一口,咱就非得咬回去。
但这次不一样,班上同学当面站出来替她维护面子,她要是不把台上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骂一顿,她就改名叫岚山后雪。
可是她刚要撸袖子上,一个男学生就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