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文抽了一本装满弥乐照片的画集翻看,时不时又要求对面座椅上的男生转动不同角度给他看。
“你就不能把你家那位小王子请过来让我对着真人上妆?”列文忍不住埋怨。没有真人对比知道加大了多少难度吗。
“他要修养。”霍城安不为所动:“不需要一模一样。”
列文叹了口气:“是啊,要是我能用化妆技术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我就成神了。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只需要我弄个八分像啊。”
“列文,眉毛。”霍城安忽然话锋一转,惹得列文一头雾水。
“哈?”
“修一修他的眉毛,乐乐的眉毛没这么粗短。”霍城安对列文的话很是嗤之以鼻。他花了两天不眠不休才找到这个粗面像和弥乐很相似的人,他需要的只是让他更像弥乐。报纸上那张在夜色里模模糊糊的照片,谁能确定当一个和孔雀王子异常相像的人出现在霍城安身边时,他们能够断定里面的是谁。
弥乐需要一个替身,混淆视听,动摇媒体正确性的替身。然后和abc那一头双管齐下。到时候,大家也只会认为这是晚上出门没带老花眼镜的记者搞出来的一个大乌龙。
“我相信你,列文,别让我失望。”
刚站起身的列文扯着嘴角给了霍城安一拳:“滚吧你,以后美人在怀了可得好好请我搓一顿。”
“当然。”
美人在怀啊,霍城安苦笑了下,那哪是美人,明明是只鹰。他想拥入怀,就必须变成天空。这样他的小雄鹰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不管飞到哪都逃不开。
☆、第55章 转局
拍摄那天晚上伦敦又起了大雾,弥乐坐在化妆间里一边接受化妆师的摆弄一边注视着面前的移动电脑上播放的直播。那是霍城安开的记者发布会。他身边是一个俊美的男孩,高挑,眼神清澈。远远看着就像是另一个弥乐。
弥乐有点不知所措,这看起来就像是凯利昂纳所说的霍城安的解决办法。而他也确实看到了底下记者们错愕的表情。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在震惊的同时又似乎非常的失望,原本跃跃欲试的话筒也仿佛被感染到这些失望而偃旗息鼓。但是也有其他不甘心的记者,他们妄图戳破这一个谎言。只是霍城安看起来那么镇定,就好像此刻他嘴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绝对真实的一般。
画面上霍城安和别的男生搂抱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柔情似水的霍城安,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样珍视的目光来看一个人。
弥乐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即使他知道霍城安只是在演戏,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不喜欢依偎在霍城安怀里的那个人,尤其是当那个人还顶着一张和自己异常相似的脸。
有点恼噪地关掉电脑,弥乐不甚好看的脸色自然是引起了化妆师的注意。只是华伦斯坦选过来的人到底是知点底的,该说什么,不该问什么都清楚。
弥乐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次的题目是[beyourself],但很明显,他还是没有做回自己。
夏季夜晚的穿堂风吹进化妆间,弥乐忽然意识到,其实早在他进入模特圈时,他就注定不能做回自己了。他改变不了什么,为了生存,只能改变自己。
弥乐开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也不知是过了过了多久,化妆师摇了摇他让他回过神来。
“摄影师刚才过来催,叫你准备准备下就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弥乐拨弄几下刘海发尾,放掉心里那些奇怪情绪便随化妆师一起出去。
当摄影师大喊一声收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弥乐在内。他发现自己今天花了更多的时间进入状态。尤其是当头顶的强光像个罩子一样笼罩在他身上时他就抖个不停,脚环刺穿的疼痛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投影在脑膜上,他的身体也以为是真正的疼痛来袭。肌肉筋膜都在这一刻受到神经反射的错误讯息变得紧绷。
弥乐嘴里叼着烟从人工制造的漫天迷雾里出来,那烟不是假的,弥乐试着像别人一样吸入一口,然后就被呛了个半死。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跟着工作人员上了一辆黑色汽车,他知道他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车子穿过了伦敦热闹的城区,穿过即使深夜也依旧喧嚣的不夜街,穿过那一串又一串的灯火停在一栋古堡的大门下。透过广阔的庄园望过去,在夜色的笼罩里,一点灯火都没有的幽深漆黑的古堡显得寂寥可怖。
进了城堡,那些古朴的灯盏又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仿佛有一团火焰被风吹散飘飞至此,接二连三亮起,一如穿花。
弥乐不得不承认布置这个城堡的人妙手神功,在他看到在客厅里大大闹闹聊天的模特们时,弥乐真的以为自己还在长岛的模特之家,他只是出门逛了一圈,什么绑架啊什么媒体刁难啊什么住院啊都没有发生过。
“嘿,弥乐!你愣在那干嘛,还不进来。”
弥乐听到切萨雷在朝他大吼,他的视线随即落在疏疏落落坐在沙发上的那些男人们。安博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玩手机,要是不看他飞速拨动的手指,被额发盖住的脸足以让人举得他已经睡着。波利维夫在切水果,然后切成均匀的块状分拨到不同的盘子里推至大家面前,他似乎对于照顾别人特别情有独钟。切萨雷原本在干什么弥乐不知道,可能又在对谁唠唠叨叨,又或者在看电视。弥乐只知道切萨雷在他进门后的第一时间站起来大叫他的名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心了过去。而阿德里安,他依旧是那般平静的姿态,端着白瓷咖啡杯,交叠的双膝上摊开一本高端杂志正在细细品读。
凯利昂纳告诉他模特们都是自愿来的,弥乐注意到他们脸上的倦色,想着他们可能是坐了很久的飞机还没倒过时差来。再想到那些不太友好的敌意,弥乐心里一时间也复杂了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和他们的交情有好到这样的程度,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帮自己,在这种所有人都还是敌人的状况下。尤其是阿德里安,弥乐还记得他那突如其来的不满,似乎弥乐做了一些天理难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