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樾一时无言,忽极淡地笑了一下:“没让你翻墙,又掐了你的烟么?”
孟昀哼笑一声,说:“是啊。我那时候就想,你这人一点儿不通融,真是少年楷模呢。”
陈樾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接话了。他在她面前总是有些紧张窘迫,无法自如地开玩笑。他说:“你不用拉票了,我给你刷吧。”拉下脸去拉票,也够她受的。
孟昀思索了一下,问:“会不会很明显啊?”
“不会。”陈樾说,“打个比方,几万张票,不会一两天刷完,可以把它们分散在很多天,很多个时间段。”
孟昀愣了,说:“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陈樾发觉失言,囫囵说:“不会。我本来就常用电脑。”
孟昀说:“那我还是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陈樾一时间没回应,他想了下那个场景。他很想,甚至有点激动,但他也很恐惧,他拒绝了:“不用。”
孟昀打量他,眼神要变得奇怪时,他及时挽回:“何嘉树也会刷,好几个男生都会。我们人多,分配出去,很简单。”
他不看她了,对着电脑加了一句:“你先前说,开演唱会了送我第一排的票。”
孟昀这才笑了,说:“好吧。”隔几秒了认真问,“你真觉得我的歌,以后能开演唱会?”
陈樾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并不确定。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认为那是很虚幻的。
但正因如此,孟昀欠他的一张演唱会门票就变得犹如薛定谔的猫,永远不会兑现,却也永远不会违约。
他要的,只不过是介于这两者的中间状态。
陈樾不能做得太明显,于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何嘉树票数这件事。何嘉树意识到后,立刻给陈樾和班上几个男生分配了刷票任务,还在网上请了专业刷票团队。但男生们帮了一阵便没再坚持。而专业刷票的太过密集又常被清理。
只有陈樾,自习时间永远开着电脑,隔一会儿就给她刷票。在报名日期截止的时候,她以网络票前十的成绩顺利进入了初选。何嘉树很开心,请所有帮忙的男生吃了饭。
可惜参赛前两天,孟昀忽然皮肤过敏,脸上脖子上全是红疹,根本无法登台露脸,错失资格。
那天在课堂上,陈樾见她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因过敏症在课桌上趴了整整一上午。
陈樾于是很难过。
回宿舍后,他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用孟昀的信息报名了北京站的海选,并重头开始一个人给她刷票。
北京站是海选最后一站,竞争巨大,之前的五万张票已无法位于前列。页面上每张照片列表背后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刷票团队。
但他一个人,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孟昀刷了十三万张。
他不知道如何对孟昀讲,也没办法给她解释这个行为背后合理化的动机,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讲。
孟昀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北京站校花榜网络投票榜的第二十九位,直到组委会打电话通知她,她还一头雾水,以为是何嘉树买的票。
现场预选赛和总决赛在暑假进行,选手在台上回答一些常识问题,随便表演一下才艺——选美么,主要还是看形体、气质和外貌。除了一百位专业评审外,还有五六位由知名导演、制片人、歌手、音乐制作人组成的主嘉宾评审席。
陈樾不知道具体结果如何,他暑假去若阳县下属的清林镇支教了。
只是时不时,他手机里会有何嘉树发来的短信:
“进100了。”
“进50了。”
“进决赛了。”
“孟昀妈妈不让她参赛,晕。孟昀犟着,不肯退。”
又有天下午,他刚下课,发现手机里一条短信,来自何嘉树:“孟昀拿了第一!”
第26章
2011年, 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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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樾不太清楚暑假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孟昀拿了第一名。他替她开心,她的美好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然而这比赛并不是全渠道大圈子的比赛, 除了拿个奖杯, 并无影响力, 也没有后续的资源支持, 很快就销声匿迹。
孟昀的确认识了几个导演和制作人, 却也无甚助益。尤其是那个所谓的音乐制作人,她起初还兴冲冲地拿demo给对方, 可对方只想带她参加酒局, 有次甚至隐晦地告诉她想进圈子得找个靠山。孟昀倍感失落,加上母亲对她的“胡闹”已忍无可忍, 暑假一过, 她梦想的热情被连连泼冷水, 反而在吐槽母亲这件事上跟何嘉树开启了共同话题。
这一年快过去的时候,何嘉树履行诺言请宿舍吃了一星期的饭——追了一年,孟昀成为他女朋友了。
他宣布消息那天正好是立冬, 陈樾离开宿舍去图书馆,一路北风吹, 到图书馆时, 他冻得手指都麻木了。
何嘉树沉浸在爱河里,成天开心得像个二百五。“孟昀”这名字从此就住在了他嘴上。
“周末?不行, 我要跟孟昀去人民广场。”
“我去,这也太可爱了,给孟昀买一个。”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纪念, 你们说我给她个什么惊喜好?”
“看, 孟昀送我的手工, 看不出来吧,心灵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