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八千里路 玖月晞 2068 字 5天前

何嘉树咬着辣椒, 语焉不详:“分了。”

陈樾一时没接话,过了好一会儿,问:“和平分手?”

何嘉树想了想,说:“应该,和平吧?”

陈樾察觉不对,追问:“怎么分的?”

何嘉树说:“我给她发了条短信。”

陈樾愣了一下,以孟昀的性格,被一条短信分手,怕是会疯。他几近哑口,喉咙很涩,“什么时候?”

“暑假前。”

陈樾说:“何嘉树,你这么做不合适吧。你们谈了一年多,感情不是假的,怎么也要当面谈。她又不是你路上随便认识的一个女的。”

“她……”何嘉树吃着西红柿,含混道,“我当她面分不了。她这个人,我看见就心软。”

陈樾无语至极,突然冒出一句:“你别吃了。”

何嘉树理亏,挣扎两下放下筷子,道:“反正她也在电话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不过还好,我们爸妈都管得严,住在学校里也没发展到那一步,不算我占她便宜。”

陈樾:“这么说,感情是假的?”

何嘉树没讲话。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我是真喜欢她,喜欢得要命。但后来问题越来越多,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何嘉树一口气道,“我跟她不可能。她妈是个控制狂,我妈也是个控制狂,然后她还要控制我。我妈让我出国深造,她你也知道,心思不在学业上,总要搞什么音乐,那是正经事情吗?我爸妈不可能接受的。再说了,她自己跟她妈还一堆不服,真要往以后发展,我家里绝对不会同意。”

陈樾盯着他看了半天,盯得何嘉树心里发毛:“陈樾,你想骂我就骂吧。”

“没什么好骂的。”陈樾说,“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

何嘉树委屈道:“我也不想好不好,快毕业了,总是为未来的不同规划吵架,人是会累的好吗?”

陈樾说:“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奇怪,她心思不在学业上,她脾气不好,你是今天才知道?我以为你认识她的时候追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何嘉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点着头,指了指自己胸口:“我是渣男,行了吧。你多骂我几句,真的,你多骂几句,骂得狠一点,我心里还舒服点儿。把她没骂我的话全都骂干净了。”

陈樾却闭了嘴,不讲话了。他已无话可说,只是有些惘然:“我以为你会一直对她好,拿她当宝贝一样。”

那晚陈樾登陆了qq空间。

他以往很少去踩孟昀的空间。按理说同学之间时不时看下更新也没什么。但心虚的人对自己总格外严苛。但现在孟昀的空间清空了,相册日志和状态都删得干干净净,他坐在电脑前,心跟那页面一样空白。

后来陈樾跟杨谦聊天过程中,想方设法故作无意地引导他提及班上三个女生。讲到孟昀时,陈樾问了句她情况怎么样,听说跟何嘉树分手了。

杨谦说:“不怎么样啊,看着跟以前没什么不同。挺正常的。”

陈樾问不出多的东西,也就不再提了。

2014年春,陈樾完成交换回了国。

重回校园,物是人非。大四下学期,他们除了一两门补学分的公选课,再无课程。同学们忙着写论文、找工作、投简历、考公,都是一副各奔东西的样子。别说班级同学聚不到一起,宿舍里白天都见不着人。没有了共同的课程,陈樾再也没在课堂上碰见过孟昀。

不过他跟姜岩的毕业论文分配给同一个老师指导,他有次听姜岩提起,说孟昀进了家大型娱乐公司做幕后,给音乐制作人当助理。

陈樾想,也好,她本来就喜欢搞这些。

但姜岩又说,孟昀妈妈极其生气,说孟昀不务正业,要跟她断绝关系。且孟昀妈妈很喜欢何嘉树,认为两人分手全是孟昀的错。陈樾无言,想起了孟昀写的那首歌。

姜岩还说,何嘉树做事不体面,居然一条短信分手。那天孟昀跟疯了一样冲手机哭嚎:“你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什么,你是个人就当我面说!!”

姜岩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但陈樾想象得到。她一直都是个倔强到自伤的人。

他很想见她,真的很想见她,哪怕就一面。看看她现在好不好。可她一直没再出现。直到有次他去校外见一个师兄,回来时很晚了。

那是三月中旬,上海的冬天还没走,夜里很冷。他下了公交,快步走向学校小东门,无意一抬头,他毫无准备就看见了孟昀。

冬末春初,天气寒凉,她穿得很少,长靴短裙,裹一件薄外套,立在冷风中抽烟。路灯照在她肩膀上,和树荫一道将她的身体切成了明暗两截。

那是陈樾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她。时隔一年零九个月。

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陈樾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孟昀朝这头张望,眼睛一定,定在了他身上,露出些许惊讶。

陈樾主动冲她笑了一下。

孟昀亦极淡地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樾说:“一个多月了,没碰见过你。”

孟昀手垂在身侧,轻轻转了下烟,说:“哦。我最近很忙。”

陈樾点了下头,他的手插在兜里,攥成拳,眼睛挪去路边的花坛,又挪到她脸上,说:“姜岩说你现在作词作曲了。”

孟昀一愣,弯了弯唇:“听她瞎说,哪有那么简单,实习打杂呢。”

陈樾说:“是喜欢做的事吗?”

孟昀点了下头:“嗯。”

陈樾说:“那就好,我觉得你会成功。”

孟昀眼睛失焦了一下,说:“谁知道呢?”

两人对视着,无话。风又吹来了,冰冰凉。

陈樾低头,把脖子上缠着的灰色围巾解下来递给她:“你衣服穿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