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被抱住的两臂间传来了收紧的感觉时,埃德蒙只显现出冰冷的金色瞳孔略微收缩。
只一瞬就想起了……不,应该说,发生在那短暂时间里的一切,包括小到一个眼神、一次呼吸的细节,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始终印刻在被浑噩与愤恨过渡过的脑海里。
就是那些冰寒彻骨,只有夜风会残忍地靠近的监狱中的夜晚吧。
囚犯躺在坚硬而破烂的床上,即使困住他的梦魔掺杂起了希望之光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甜蜜,也无法让被寒冷冻得发抖的身体舒展开来。
他下意识地瑟瑟发抖,又在不知不觉间,将躯体蜷缩起来,仿佛这么做就能为自己积攒起微薄的暖意。
理应失望,因为效果微乎其微,反而更加寒冷了。
在寒风与如冰块般的床板同时带来的折磨之下,他的意识虽然有大半仍被梦魔拽住,但却稍稍清醒。
于是,就在这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对那时的囚犯来说,就仿佛只经过了一瞬间,一刹那——
足以拯救他的“温暖”到来了。
囚犯最开始并不知道夜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什么,但后来,他发现了。
原本为了积攒魔力,变成蓝色小鸟睡在他枕头边的英灵,与罪恶及阴暗绝望的监狱格格不入的高贵的存在,会在夜里,他冻得不停颤抖的时候,悄悄恢复一会儿人形。
他悄悄地抱住他,搂住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似是借此打量了一阵囚犯深受折磨而惨白发青的面容,之后,伸手摸了摸囚犯果真格外冰凉的脸。将手里的温度传递过去之后,他才按着他的背心,往自己这边再靠一靠……
——就跟“现在”,所体会到的一样。
艾尔利只察觉到埃德蒙在被他一把搂住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了一僵。
他自是想不到男人会有那么多压抑的感触一下子涌入心头,还以为埃德蒙不喜欢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所以,只是抱住拍了几下背,就很是自觉地松手了。
但口中仍旧继续把想告诉男人的话说完。
“对不起,master。”这将会是他以从者的身份,跟御主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我没能看到你的故事,不知道你后来发生了什么。答应了一定要为你完成的那些心愿,也一个都没能完成。”
虽然,艾尔利也并非每一个御主的所有心愿都完成了。
他当然也有做不到,或者可以做到却因为意外而中断的时候,可埃德蒙·唐太斯却是特例中的特例。
就像他那时在私下对囚犯唐太斯所说的那样——master,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善良、热情、勇敢的人类,因为厄运遭此磋磨,你在监狱中享尽苦难,可这个厄运不会一直将你难倒。你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男人,如果能陪伴你走完这段路程,那会是我最大的荣幸。
受魔力影响,艾尔利没能看完埃德蒙·唐太斯的“故事”,所以并不知晓囚犯逃离监狱后的人生。
虽然是为了保全御主的生命才被迫做出了抛下他、抛下全部都未实现的心愿,这么一个理智的抉择,艾尔利仍旧被愧疚困扰着。
“能告诉我,你后面的经历吗?”
不禁微笑起来的艾尔利,他的双眼流露出了内疚,而内疚又与更多的期盼融合在一起,成为了格外明亮晶莹的希冀之光。
“不想谈的内容略过也没关系……master,我如今的同伴,十分抱歉,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再确认一下,你是否埋怨我,是否怨恨我……”
“……怎么可能。”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