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时点头：“看来余小姐的大学生涯过得不错，连自己最不喜欢的羽毛球都能产生兴趣。我记得余小姐说过，这是你的心里障碍，不知余小姐怎么克服的？”

余小暖脸上一黑，却故作镇定：“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

顾清时挑了挑眉，最后点头：“ok，那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你的学长叫什么名字，他的联系电话又是多少。”

他说着将自己最新版的iphone递了过去，示意余小暖将那人的号码输进去。

“啊？”余小暖一脸震惊，“私自泄露别人的隐私，恐怕……不太好吧？”

“余小姐请放心，我现在只是打电话确认一下，不会给你那位学长带来任何生活上的打扰。”

余小暖瞬间沉默。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顾清时抬头。

余小暖急的在桌子下面不停搓着手指：“那个……我和那个学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所以我……”

“等等。”顾清时突然打断她的话，将脸凑过来些许：

“我不想听到类似于你没有那位学长手机号码这样的解释，如果余小姐不想把号码给我，麻烦给出一个合理的……谎言？”

“……”

见余小暖不答话了，顾清时将自己的电脑旋转过来，一本正经：“这是前些日子我在招聘网上收到的关于余小姐投递来的简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一年前毕业与y大电子商务专业，半年前去了it培训机构学习php语言，如今刚从培训机构出来，没有工作经验。”

说完，他不顾余小暖张大的双眼，又翻了一页：“而就在今天早上，我又看到了余小姐最新的简历，大学期间自学php语言，实习期间在z市一家外包公司实习一年多，如今已有将近一年半的工作经验。那么我请问余小姐，这两份完全不同的简历，你又该怎么解释？”

余小暖整个人越发尴尬了，脸上憋得通红，只默默低头等着顾清时下逐客令。心中暗暗腹诽，这个陈菁，非要帮她改什么简历，这下可好，全露馅儿了！

这时，外面一个穿着干净得体的员工敲门进来：“顾总，下班时间到了。”

余小暖闻声一看手表，果真已经18点了，心中对这位进来的员工千恩万谢，她正愁接下不知该如何面对顾清时，如今下班了，她总算可以舒一口气。

然而顾清时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失望：“你们大家先回去吧，我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不用等我了。”

那人应声出去了，余小暖却有些抓狂，顾清时这是没打算结束这场面试？他都知道她做假简历了，如今还留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现在可不敢再自恋的以为顾清时是来找她共诉意外重逢之喜的。

顾清时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焦躁一般，继续认真看她的简历：“为什么选择入这一行？你选的是电子商务专业，虽说可文可理，但总还是更偏重文史类的，怎么不去做销售？或者……往管理方面发展。”

“因为喜欢呗。”

余小暖已经丢人丢大发了，此时也懒得理他，心中想着待会儿出去天怕是已经黑了，她一个女孩子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地铁，更是提不起精神来。

顾清时却突然笑了：“能把罗辑思维题答成这样，还敢说自己喜欢网站开发？”

这样的笑让余小暖不自觉地想起了六年前高中时期的顾清时。

——“余小暖，你能把物理卷子答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学理科的料？”

余小暖一个机灵回过神来，顾清时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他默默看着桌上的简历，不经意间翻到背面，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小字，他抬头看了余小暖一眼，再次低头细看。

余小暖离得远看不清楚，便伸长了脖子去瞧。

这简历是陈菁的，下午因为急，又赶上楼下的打印店关门了，所以便拿了陈菁的简历用胶带粘掉她的名字换了自己的。

因而，她并不知道这简历的背面写了什么。

谁知顾清时倒是看着念出了声：“嫁人就嫁程序员，安全，心细，脑子好；钱多，话少，死得早！”

念完，他面上怪异地抽搐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的余小暖，勾唇一笑：“原来，余小姐入这一行，是为了找老公的。『钱多，话少，死的早』，看来余小姐还想将来好继承家产走的无影无踪？这还真像是你的风格。”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意有所指地盯着余小暖。

余小暖被他那意味难辨的笑搞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急急解释：“这不是我写的，那不是我的字，你应该能看出来的，这是……”

“余小姐凭什么觉得我会认识你的字？”顾清时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紧紧盯着她那张粉嫩清瘦的脸颊。

办公室里的气氛好似一下子冷了许多。

余小暖的脑子有些发蒙，只觉得今天的顾清时有些不太正常，让她想要尽快远离。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想，通过今日的面试贵公司应该不会用我了，既然如此，今天的面试便到此结束吧，我该回去了。”

“我当然不会用你！”

顾清时说着一拍桌子站起来，上身前倾，眼睛直直盯着余小暖，似要喷出火光来：“一个不守信用，说消失便会消失六年音讯全无的人，我们公司当然用不起！”

余小暖身子颤了一下，想到当初的事也有些愧疚。可她因为这件事一直写信向他道歉，足足写了一年半，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回过。

若说绝情，他顾清时就不绝情吗？

余小暖眼中渐渐有了泪花，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面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时也不想再与顾清时说什么，拿起一旁的手提包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些，出了久天大厦，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街上灯光闪烁，霓虹曼舞。

她抬头仰望天空，狠狠吸了吸鼻子，努力将快要掉落的眼泪重新逼回去，这才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此处离地铁站还有十五分钟的距离，她独自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想到今天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百种滋味萦绕。

和顾清时六年未见，她曾幻想过无数个两人重遇的场景，或激情拥抱，或相视一笑，又或者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可是，任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会是今天这样，被他居高临下的奚落嘲讽，无情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