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2 / 2)

谢疏安惯是喜爱连家表姐那样,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对于谢兰庭肯定会有所不满,是他一早能够预料到的。

他想,自己其实也没想做什么,他又没说,不让家里养着一个谢兰庭,就是希望她能安分点,不要搅得家宅不宁。

谢宜桃拉着弟弟进入宛华堂后,同连氏请了安,说了话,又对谢疏安和谢疏霖,分别叫了一声哥哥,然后悄没声的躲到了一边。

连氏知道谢疏霖对兰庭成见大,想起以往两人总也仇人一样,便叮嘱了一句:“等兰庭来了,你们不要只自己说,和兰庭也说说话。”

“我们和一个山村之女,有什么可说的,她什么都不懂,带出去都丢脸。”谢疏霖小声的嘀咕道,被严肃的长兄横了一眼。

谢疏霖撇了撇嘴,倒是住口不言语了。

谢兰庭是和谢如意一起来的。

谢如意见到谢疏安后,笑盈盈的很亲近他,谢疏安见她无恙,微微笑了一下,很有长兄严肃又和煦的模样,与晌午对兰庭咄咄逼人的势态,截然不同。

谢如意转眸,看见兰庭垂着眼皮,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心下得意,让你嘴硬,碰到软硬不吃的大哥哥,不就服软了吗。

谢疏安寻了个空闲,与父亲提了教谢兰庭规矩的事,谢桓听了,觉得很是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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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翌日,信芳堂就来了两个教规矩的妈妈,端着架子,语气也很傲慢。

青衣长脸的先开口:“奴婢姓宋,是老夫人院里的管事,也曾教过三小姐。”

另一个矮个子的说:“奴婢姓向,从前是大公子的院里管事。”

听到这句,谢兰庭笑了笑,扫了一眼夏妈妈。心说这二位还都挺有来历的,现在她这院子里,人都算是来全了,祖母的、母亲的、庶长兄的,这些方面他们都是不余遗力。

两个妈妈倒是规矩周全得很,的确是很懂,从她们来了之后,整个信芳堂都处于被挑刺的状态,夏妈妈听了兰庭的吩咐,处处退让,任由她们在院子里指指点点,但凡她们说了,该改的地方就改。

信芳堂上上下下都很痛苦,连夏妈妈都只能忍气吞声,半夜里,红霜和碧釉看着大小姐身上的青紫红肿,心里才是真难受。

这两个妈妈狡猾的很,并不像学里的先生一样打人,而是不断地要大小姐去练习很难的礼节,尤其是跪礼这种,若是给了好处,她们就会轻轻放过。

午后,向妈妈坐了下来,施施然地说:“老奴看碧釉等人还不够稳重,自己膝下倒是有个女儿,能够做小姐跟前的一等丫鬟,大小姐看如何?”

这还也要来点裙带关系,她身边丫鬟的日子的确都还不错,谢兰庭正在端着下颌,目不斜视地练规矩,被折腾的不轻,便随意地点了点头:“就按您说的办吧。”

向妈妈心满意足,这天下午的训练,就没有之前那么苛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位大小姐对她们,简直是百依百顺,私下里赏了不少金贵东西,虽然谢兰庭才进府不久,但主子用的,就是不一样。

宋妈妈与向妈妈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觉得已经都教完了,东西也敛得够多了,信芳堂上上下下,像是鹌鹑一样老实,听凭她们的拿捏。

宋妈妈揉了揉肩,喝着大小姐送的茶:“这也差不多了。”

“我看,倒不必回去那么早。”向妈妈舒服的说。

宋妈妈撇了她一眼,玩笑道:“你这老家伙,还真的教上瘾了,连闺女也安排好了地方。”

“嗐,你也不想想,咱们走了,还去哪能捞这么多的好处。”

向妈妈觉得,谢兰庭简直出乎意料的好掌控,说什么是什么,连赏给她们东西,都不敢让夏妈妈知道,可见从前说这院子里森严,也不过是因为夏妈妈的缘故。

她之前在大少爷的慕雅居,是个清汤寡水的地方,赏赐没多少,主子最是挑剔的一个,偏偏这还是府里顶重要的长孙,谁也不敢看轻,到谢兰庭的信芳堂来,算是来趁机捞一笔,耍耍威风。

她隐隐有些感觉,这位大小姐可不止是规矩的问题,而是很古怪,就是再软的柿子被这么捏,也该叫唤两声了。

可谢兰庭还是半点脾气没有,面做的人一样。

之前她们听说的,可是个完全不同的大小姐形象。

对于向妈妈的要求,兰庭只有个疑问:“她怎么不将自己的女儿,安排给大哥哥做丫鬟?”

来日,也好是个通房妾侍,情分又不一般。

向妈妈的女儿香穗生的眉清目秀,红霜很快就与她打好了交情,略微捧一捧,就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等到了晚间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三人,红霜侍奉兰庭拆卸首饰头发,一边收拾一边说:“她说,大少爷心里都是连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您大舅舅家的表姐,看不上她们这些笔墨丫鬟的,而且大少爷颇为节俭。”

兰庭这便笑了,要论捞好处最快的地方,自然是自己的信芳堂了。

这些日子,她赏出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将这两个老东西,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