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算(2 / 2)

柳姨妈被吼得愣了愣,想要骂回去,想到全家的荣辱,皆系于她一身,放轻声道:“娘也是担心,你急什么啊。”

谢老夫人带着一大拨人,从寿安堂赶来,救自己的嫡亲孙子,来了没多久后,谢疏霖狼狈地走出来。

抬头就看见了谢兰庭,暗骂了一声晦气,冲着她恶狠狠道:“家里成了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

“急什么,大戏还在后面呢,还没轮到你呢,别急着上场。”

兰庭岂可罢休,好不容易,大戏拉开了帷幕。

锣鼓备齐,都唱了起来,怎么能够轻易落幕呢。

她轻笑着一拂衣袖,抬脚向前走:“前面的,你且就当一出折子戏好了。”

谢疏霖脊背骤寒,索性抬手拦住了谢兰庭,盯着她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兰庭看见谢明茵打里面出来,招了招手,嫣然一笑,对谢疏霖说:“你还是先去祠堂吧,要不然父亲该是急了。”

谢老夫人还在里面继续哭,咒骂自己的儿子,哭她可怜的宝贝孙子。

“你们眼里只有那会攀高儿的,连我的乖孙都不放过,要打死才好是不是,为了一个没良心的,去逼我的孙儿,诶呦,你先逼死我这个老不死的吧!”

里面不断传来哭闹声,谢明茵却抬起脸来,淡淡的问她:“长姐,你不生气嘛?”

“生气?”兰庭歪了歪头,两个人从宛华堂里走出来。

谢明茵认真而恳切:“对啊,她不该动你的东西。”

“不该动?”谢兰庭哑然失笑。

仿佛人人都知道她今非昔比,什么样的好东西,好前程,都给头一个归她所有。

连谢明茵也是这般,发自内心认为的。

谢如意对这个身份的恋恋不舍,也能够知悉一二。

同样是侯府小姐,谢桓的女儿有,二房三房就不一定,他的嫡长女有,其他女儿就不一定。

哪怕她从未想要过的,她不说,其余的姊妹,也要在她之后,才可以伸手。

属于这个身份的特权,是这样的吧。

对于谢疏霖他们来说,家里长辈的罚跪是从小就有的,今年的天格外炎热,祠堂里虽然比旁的地方阴凉,但待久了,就会发现是阴冷。

守门的婆子木着一张老脸道:“二小姐请回吧,老爷有过吩咐,谁也不许来打扰二公子的。”这种大热天,守在这里才是真的辛苦。

谢如意连忙摇头,手指不断地绞着手帕,眼眶湿润道:“我不敢打扰的,我只是来看一看。”

说着,让身边的丫鬟掏出一把银瓜子,打赏给了守门的婆子,嘴上还煞有其事地说着:“这样热的天,婆婆在这里很是辛苦,二小姐体恤,赏给你吃些酒。”

那婆子握着手里的银瓜子,就不忍心撒手了,又想了想,只是看一眼,也不妨着什么,顶多说两句话罢了。

便收下了青墨递来的好处,一侧身敛目靠着廊柱上,继续一下一下地打瞌睡,将人放了进去。

谢如意提着一盒吃食,都是她亲手做的,轻轻放在了谢疏霖的身旁:“二哥,二哥哥,我来看你来了。”

谢如意叫了他两声,也听不见答应,心下一凉。

“你来做什么?”谢疏霖听着她的脚步声,本就有些心软,但是一想到这次自己遭得罪,心立刻硬了起来。

“二哥,你也不信我,我不是有心的。”谢如意在对付家里人这上面,一向是很有办法的,不出几句话,他们就该心软来安慰她了。

“我以为不是真的,我没想着这样对她,我都不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冤枉,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想去找柳絮凝问个清楚。

谁知他们说,表舅舅和柳表姐都生病了,不宜见人。

谢如意问了又问,甚至强行进去,柳絮凝似乎的确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的要命,生了一场大病的模样。

本来当日说好了,柳表姐帮她把小花园的人都引走,容她和三皇子聊表仰慕,谁知半路上,就被二哥哥打断了好事。

“你怎么有胆子做这种事?”这是谢疏霖死活都想不明白的。

虽然谢如意说,是被逼急了,但有些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谢如意张开口,就想把柳姨妈他们卖了。

但转念一想,这个家里肯帮她做这些事情的,除了柳姨妈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于是,她就又开始哭诉起来,说着自己在谢兰庭手底下受到的委屈。

谢疏霖渐渐听的不耐烦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如意,你回去吧,让我安静安静,行不行?”

“好,我知道了。”谢如意抹着泪,从里面退出来。

她站在门外面捂着嘴哭泣,泪眼婆娑,偏偏这次,谢疏霖跪在前面,身形绷得挺直,看也不看她一眼。

坏了!

二哥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理也不理会她了,。

谢如意不知道,谢兰庭与谢疏霖那两句话,不然,也不会有心思在这里哭了。

而是该忧心忡忡的担心她所说的,究竟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们了。

谢如意压低了声音,带着颤音:“那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二哥哥。”

谢如意心想,日后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二哥即便生了她的气,也有的是办法转圜过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受尽宠爱的那一个,若不是谢兰庭,爹和娘怎么会这样对他们。

赵晟风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被人砸晕了,而地上唯一的物证,就指向了谢兰庭。

他原本的计划,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柳絮凝怎可能有本事,支开谢侯府小花园里的人,这都是赵晟风的功劳,他是谢桓身边人,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够做到了。

他头疼得厉害,什么都做不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被砸的重了些,需要躺在床上静养一个月。

而柳絮凝呢,她不知道得到的,会是三皇子的降罪,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她越想越害怕,晚上着了风寒,也开始生起病来 。

一时之间,柳姨妈焦头烂额,女儿事情没着落,唯一能靠得住的弟弟,又被自家砸的重了手。

过了三四日,薛珩就托了承平候老夫人上门求亲。

谁也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

承平侯家和庆安侯府也很有些交情,但承平侯府的子弟乃是人中翘楚,这次还站对了位置,比起如今的谢家来说,他们是炙手可热的。

可以看得出,薛珩在选择提亲人选这件事上,是仔细斟酌过的。

谢桓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伏,他才经过了三皇子的有意羞辱,就成了大都督的未来岳父。

连氏这不是第一回为儿女的婚事操心,流程在谢如意与尚家那一次就走过。

“按理说,两位兄长也该定亲了才是。”兰庭难得关心了一下谢疏安他们。

来了好消息,看着好消息的主人,连氏心情很平和:“是啊,该问问他们的。”

谢疏安出去了,还没回来,谢疏霖就在眼前。

他在祠堂老老实实跪了许多天,现在遇见了谢兰庭,也不如从前的易怒了,大概是跪祠堂真的不舒服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他对谢如意同时也冷淡下来,就让兰庭很惊诧了。

她还问了问宋妈妈:“以前谢疏霖和谢如意吵过架吗?”

“这倒是没有的,如意小姐身体不好,二公子对她比较护着的。”

“那还真是前所未见了。”

谢兰庭这般感叹了一句。

她问过谢疏安那边的人,说他是极为钟意连清湘的,甚至曾经说过:“连大小姐知书达理,幼承庭训,是一位极佳的妻子人选。”

谢疏安喜欢连清湘,不过是因为在他们认识的女眷中,连清湘出身最好,性情温柔坚韧,又通今博雅。

比谢如意更加完美,并且没有她的哭哭啼啼的柔弱姿态。

可谓是贵女中的典范。

他喜欢的不是一个连清湘,而是他眼中合格的妻子。

比起谢疏霖对柳絮凝的念念不忘,他的喜欢只是流于表面,为了显示自己的目光高远。

“儿呀,你看,你的两个妹妹都定了亲,你也该相看起来了,为娘想,这总要你看着欢喜的才好。”

谢疏霖的心意,没有人会不顺着。

反正他也不会去看上什么贫寒孤女,在心高气傲的谢疏霖眼中,女子就该像谢如意这样才好。

“孩儿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哦,是吗,是哪家的姑娘,给为娘说说。”

谢疏霖的心里,犹如一团炙热的燎原之火,在熊熊燃烧。

他方要张开嘴,说出柳絮凝来,外面就来了丫鬟通禀:“夫人,外面有宫里的宫人来了。”

“宫人?”

连氏也顾不得听儿子说话了,而谢疏霖也意识到重要性,立刻跟着母亲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宫里会特地派人来,是三皇子的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一路上,连氏想,会不会是巴陵公主派来的,于是让

“柳姨妈怎么也在这里?”

人群中,谢疏霖一眼就看见了柳絮凝,她看上去弱柳扶风,似乎才不几天,就消瘦了不少。

但是在母亲面前,他口里提到的人,就变成了一旁的柳姨妈。

“嗯,对啊。”

按说侯府的事情,柳姨妈他们是没必要出现的。

“是侯爷派人请来的,说是宫里的公公说的。”

连氏马上走到了丈夫身边。

没有圣旨,也不是任何他们以为的降罪,那宫人手里什么都没拿,站定了身形,见人都来齐了,开口道:

“陛下口谕,赐封柳恳之女,柳絮凝为三皇子侧妃。”

只是侧妃,并没有正妻的阵仗。

皇帝的态度,似乎也很是漫不经心,宫人传过陛下的口谕之后,就笑眯眯地与谢桓说着恭喜。

而谢侯爷,则苦着一颗历经沧桑巨变的心,吩咐管事拿了赏银来,给两位宫人。

这喜事不是自家的,偏偏还要他们感恩戴德 。

柳絮凝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谢疏霖失神地看着与他站的很远的女子,看着她娇美的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的笑颜。

他们站的很远很远,隔了许多的人,但他知道,这可能是从今往后,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了。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柳姨妈也是大喜过望,这么多天都没消息,薛大都督都来给谢兰庭提亲了,她也以为,是没有希望了。

谁知喜从天降,三皇子不仅半点没有计较,还选了她的女儿。

日后,好日子滚滚而来,连氏想到自家鸡飞狗跳的那一大清早,谢疏霖甚至为此,跪了多日的祠堂,结果,成全了别人的好前途。

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一句接着一句地道着恭喜。

他想说,母亲,我心仪的是柳姨妈的女儿。

还未曾说出口,她就成了皇子的侧妃,而且如此亟不可待。

柳絮凝被封为三皇子侧妃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庆安侯府。

谢家众人皆是傻了眼,他们为了三皇子的两句话,闹得家里沸反盈天,最后闹了个两手空空,渔翁得利。

让柳家捡了个大便宜。

柳老爷高兴的找不着北,柳姨妈更是春风得意,谁也没她女儿嫁得好。

柳絮凝自己也没料到,如此顺利,原本三皇子让她退下时,她还以为此事不成了。

柳姨妈则自觉在连氏面前,已经扬眉吐气,转头就和这两日被她折腾怨念够呛的丈夫说:“更有本事的,还得看我的女儿。”

等与连氏说话之时,她就换了一副嘴脸,连连说是兰庭带来的福气。

连氏事到如今,哪还有不明白的,自家是又被柳姨妈当成了一会踏脚石,而且,是踩着她自心爱得意的女儿上去的。

她有怨不能说,一边与柳姨妈说话,一边回忆这些时日,自己脑袋里被灌了哪些话。

老夫人则更加怨怼兰庭,好端端的机会,不留给自家人。

当初想要让她帮忙引荐一下,她自己不去,但凡撮合一下自家姊妹,也能拔个侧妃的位置,现在可好了,好处全都让外人给争去了。

连氏来安慰兰庭,说这不是她的错。

针对谢老夫人的态度,兰庭并没有恼,谁对侯府和她孙子有好处,谢老夫人就向着谁。

她只是恍然大悟。

那天,秦怀龄所说的,她被人当成踏脚石。

彼时,兰庭尚且不明白,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柳絮凝性子阴柔,叫人防不胜防,若说谢如意是在谢疏霖背后的螳螂,柳絮凝就是更后面的黄雀。

她走到这一步,半点都不奇怪。

秦怀龄就很令人意外了,他若是想要推掉这门官司,也容易得很,柳絮凝只会有苦说不出。

但奇异的是,他居然默认了。

到现在,谢如意怎么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满腔怨气,想要和柳絮凝质问个清楚,连氏这次有先见之明,让她们去寿安堂等着。

谢如意见到了谢疏霖,扑上去问他:“二哥,那天究竟是谁,告诉你我有事的?”

她一直以为,是谢兰庭在中间捣鬼,后来被父亲质问,更是羞愧难当,哪里还敢问更多的细节。

谢疏霖神情恍惚,还没从心仪的女子,被选为侧妃的打击中回醒过来。

“二哥,你快说呀!”谢如意焦急地催促道。

“是……”谢疏霖看到了谢如意,想到今日种种,也明白自己冤枉了谢如意,再听她的问话,脸色顿白,瞳孔颤颤:“柳、柳絮凝的丫鬟。”

因此他才相信的,若是谢兰庭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啊。

如果不是二哥哥,她今天没准就成功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面对痛心疾首,失去这个好机会的祖母,她哪敢责备谢疏霖,只敢在谢老夫人面前哭诉一番,祸水东引。

谢老夫人一听,孙女竟然错过了这样的好机遇。

对谢疏霖这个孙儿,她是舍不得责怪的。

于是,怨气一股脑地,向同行的主要人物谢兰庭的身上,一味地迁怒了过去。

再听说谢兰庭回来,竟然还兴高采烈的,分明自己的妹妹丢了这么大的人,又哭得那么伤心,她却只管自己,真真是一副铁石心肠。

等兰庭过来后,他们才知道,不止是铁石心肠,还是铜皮铁骨,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无论怎么打击,都不见软下去办半分。

“你其心可诛啊,难道坏了自家妹妹的好、好名声,就值得这般得意?”谢老夫人原想是说好姻缘的,可现在鸡飞蛋打,也说不出口了。

这是兴师问罪的架势啊,兰庭冷笑一声,若是来之前,她还一头午市,现在岂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恼羞成怒了。

那边谢如意在里间坐着,还在哭个不停,

“三皇子?”她故作疑惑,“殿下早有皇子妃人选,祖母您这是又在提什么姻缘?”

“你说什么?”谢如意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

她并不知道,三皇子要选侧妃的事情,但想着他既然喜欢谢兰庭,自己是否也可以凭借她孪生妹妹的身份,得到三皇子的青睐。

兰庭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平静地说:“三皇子早在潜邸之时,就由陛下定了人选,只是未曾过了明路。”虽然三皇子不喜欢就是了。

谢如意此时才知道,三皇子当日之言,只是作为花花公子的调戏之言。

他知道,谢兰庭的性子,也知道她心仪大都督,绝不可能去做什么侧妃的。

她仍是不死心地追问:“那,那为何巴陵公主与你玩笑,说什么三皇子总缠着你?”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借谢兰庭妹妹的名义,去攀附三皇子。

“不过是少时的玩笑,公主有意抬举罢了。”兰庭两句话,轻飘飘地带过。

三皇子喜欢她吗,兰庭不觉得。

多少只是为着少年时的不服气,秦怀龄和薛火泽是截然相反的,他认真起来,就绝对不会是这副作态。

“你偷听我与三殿下说话?”

谢如意才回过神,揪着柔滑的袖子,磕磕绊绊道:“我才没有,我、我是偶然听丫鬟说的。”

兰庭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挑眉道:“那还真是一桩巧宗儿了,敢问妹妹,又是哪个丫鬟?”

眼见着谢如意雪白的额头上,有汗珠细细密密地渗了出来,不敢去看兰庭的双眼,只是用力地揉着手里的帕子。

“行了,谢兰庭,你别咄咄逼人了,问这些有的没的,居心何在,不把这个家里搅乱,你不甘心是吧!”

兰庭忍了这么多天,谢疏霖此时送上门来,正合她意,要么这一股邪火,还不知道要朝谁发泄呢。

她当即就笑了:“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就成了我居心不良,分明去倒贴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曾揭穿她,现在兴师问罪,倒是都想起我来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兴许就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陷害如意。”谢疏霖有些坐不住了,声调也比之前粗高了几分,几欲站起来同她辩驳。

兰庭的态度很平和:“这话分明无耻之尤,我的巴掌打在你脸上,试看你如何,是不是也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可能人站得比较高的之后,就不太会去与一些东西赌气吧。

兰庭不慌不忙,依旧端着袖子,微微含笑道:“况且,你说我设下圈套,有什么证据,又凭什么觉得,谢如意值得两位殿下来合力陷害,你也太高看她了吧!”

谢疏霖听她戏谑反驳,竟然无一不佳。

“行了,都给我住嘴,越说越不像话,都自己回去瞧瞧,还像是公子小姐吗。”

兰庭泯然不语,这时候来装什么长辈了,非得等谢疏霖骂完。

偏偏这时候,身侧传来一声娇俏的轻笑:“本来就不像呀!”

正是听了半天的谢明茵,老夫人正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出口。

人家就惊呼一声,起身道:“祖母,孙女得回去用药了。”

说完,就快步佯装恭敬地退出去了。

谢老夫人抓不到她,就将余怒抛向了悠闲地谢兰庭:“这事与你,也脱不得干系,因你而起,必要罚你一罚,才可平众怒,这样吧,就我去佛堂里抄十卷佛经吧。”

这满屋子上下,就属她笑的最欢快。

兰庭原本笑语晏晏的,权当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谢老夫人这么随随便便。

十卷?鬼知道是哪十卷,这得抄到什么时候。

兰庭眉头微跳,这老夫人是拿自己当出气筒呢。

她顿时收敛了笑容:“恕孙女不能从命,这件事,您还是和父亲商议一下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连我这个做祖母的吩咐,也要违逆不成?”

谢老夫人心想,谢兰庭总不能要嫁人了,还一副骄横样子出嫁的,哪怕是装作柔顺的样子,讨大都督的欢心。

“祖母息怒,不是孙女不想,而是孙女这两日抽不开身,有些重要的事务。”

谢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薛大都督来提亲了,谢兰庭日后就是大都督夫人,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这次就先记下,你也是要嫁人的人了,回去好好想想,别再犯这样错了。”

兰庭难得耐心地应了好,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就要退出去,临走前,停在了脊背僵直的谢如意面前:“对了,那个小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我这里也容不得她,一时找出来了,就送去给妹妹使唤吧。”

“多谢长姐,妹妹铭记在心。”

“你知道,与我无关。”

谢如意当然清楚,这一切和谢兰庭无关,但她的怨气该找谁说呢。

她没坐上那个位置,却平白受了一顿的羞辱,还被二哥误会不自爱,明明那个人不是她的,可是那天,对她最好的人,一面说着相信她,一面却又将罪名往她的头上扣。

谢兰庭经过他时,打趣了一句:“怎么丢了魂似的。”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谢疏霖看起来,像是要气哭似的,实则是恨得不得了。

他总算体会到,何为心如刀割了。

“这倒不是,这只是个喜讯吧,二哥这么理解,倒是令我很不解。”

“与你何干!”

“自是与我无关,这是柳表姐的好事,一步登天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你可以去试试啊!”

“我不稀罕。”

谢疏霖被她的话语震惊到,口舌微干道:“你也就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可不是么。”

说了这么多,兰庭也多少看出了端倪,谢疏霖这状态明显不太正常啊。

尤其是提到柳絮凝的时候,他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她一时之间,竟然不好说,三皇子算不算是干了件好事。

“真让人羡慕啊,我就没有这样的好二哥,什么都愿意替我扛下来。”兰庭的话 说得人心里酸溜溜的。

这本是她的亲人,如今美好的一切,也都应该是谢兰庭的。

现在,却被另一个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偷走。

那些本应爱护她的人,都变成了赝品的帮凶,他们不需要血缘,就义无反顾的,相信着她说的每一个。

听了谢如意的话,谢疏霖若有所思,

谢疏霖心底悲愤异常,口不择言道:“如果不是你,都是你的错。”

她不是始作俑者,却是一切痛苦的源头。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向柳絮凝表明心意。

柳絮凝不知道谢疏霖的心思吗,她知道得很,甚至得意于玩弄这一腔真心。

可惜,她太自以为是了。

秦怀龄平生最恨的,就是旁人在他面前耍小聪明,说白了,就是拿他当傻子耍。

柳絮凝以为,自己进了皇子府就万事大吉,她最要筹谋的,不是皇子府日后的女主人,而是这位三皇子。

而在一开始,她就已经失了这位男主人的心。

“二哥哥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谢兰庭撩起秀长的眼睑,微微转过头对连氏说:“母亲,您看见了么,这就是你抚养长大的侯门公子。”

连氏咽了咽口水,正待开口置辩,登时哑然。

谢兰庭这人,口舌之利,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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