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厮杀半晌正自将歇,见得此状口中喝声“老林”,身形一掠四丈,手中赤笛直指秦广王肋下章门穴,魁梧身躯左近,乃七八道紫霞……
只这一刻,光阴仿已凝固,天地似也寂静,秦广王眼中,林锋面孔缓缓放大,一抹诡异微笑却骤浮现在他面上。
霎时间,便见林锋身形骤向后退,足掠九尺方止,赤红泥浆随之而起,直溅入秦广王目中。
破空锐响紧接传来,秦广王左手隔空一掌猛击体侧,身形借势右移,将飞来那物惊险避开,紧接便觉百会、章门、脑户、风府、哑门等九处大穴皆有痛意传来,身形落地时已殒命当场。
曹震冲在林锋面前厉声喝问:“他刀气分明破不了你护体剑气,你有几成把握便就敢如此行险?”
“三成。”
“余下七成如何?”
“你应了解我才是,从来不曾有过余下的七成。我赌赢了。”
林锋先以瞳中剑取了楚江王性命,再示敌以弱故意负伤滴血成泥,暗中又将四海惊涛功滔天力传入泥中,待秦广王自认取他性命易如反掌是抽身飞退,滔天力失控溅起血泥,阻挡秦广王视线,再将剑鞘掷出逼他规避,最后将流光剑甩出,反取走了秦广王性命。
这一套计策环环相扣,但有半分疏忽便要命丧秦广王刀下。
曹震原是司空见惯了尸首、鲜血的,然见林锋浑身血污,心底却莫名生出一阵恐慌——他那个名为彼岸的天阶刺客又回来了。
他狡猾如狐;凶狠如狼;无畏如虎;冷酷如蛇;孤傲如鹰……他生来便是刺客,却又偏偏因有情而无情。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番风云过后,大抵便是少堡主由鱼化龙之时了罢?”
曹震虽是如此念头,口中却道:“你这赌徒怎地就有如此好命,次次都赌得赢?”
“幸得赢了,倘输了,哪怕只一次,也万万活不到今日。”
两人正说着,忽闻西北蹄声狂乱疾驰而来。定睛细看,为首的是两个满头银丝的黑衣老妪,其后骑手个个身着黑色劲装,左胸上用银线绣着个狰狞头骨——来人竟是玄冥教援手。
右首老妪林锋不识,左首那个确是当日所见裴老夫人。
他与曹震相视一眼身形飞掠而出,秦玉颜、孙济两个随他二人杀入人群,昆仑派、天龙寺与丹霞派众弟子见他四人舍身,胸中竟生出气力来,各自抖擞精神与玄冥教弟子搏杀。
林锋压低音声:“老曹,孙左使秦右使与他们争斗多时,你速去相助,这两个老糟婆子交给我便是了。”
言罢口中喝声“慢来”,只一个其纵便来在老妪马前,当下微一拱手:“这位便是玄冥教孟婆罢?”
右首老妪冷冷道:“正是老身。怎么?你这小子也想忘些事情,要同老身讨碗汤头尝尝?”
林锋横剑身侧,口中寒喝:“哼,孟婆想差了,今日玄冥教中之人,莫要由此路过,免得有来无回白送了性命!”
孟婆冷笑一声催马便走,方过林锋身侧,马头却蓦地跌将下来,幸得老婆子轻功不俗,一手轻击马鞍便腾起七八尺高下,旋即稳稳落地:“伤我代步爱马,你打算如何作赔?”
说话间竟从拐杖中抽了条铁棒出来握在掌心。
“废话少说一战便是,生生死死怨不得我!”
林锋面寒彻骨口中一声厉喝,身形掠处,滚滚剑气倾泻一如惊涛。旁人看来,便如孽龙兴风作浪,自海中而来,卷夹无穷怒火;裹擎万顷海水,欲将天下化作一片汪洋……
剑还未至,剑气便已来在孟婆面前,饶是老婆子规避及时、轻功不俗,也教剑气割出十数条伤口。
他正待一鼓作气毙了孟婆,不料身后断喝陡传。转目一望,白虎星宫大阵竟教冥帝与水火二判所破,龙虎山七位道长口角淌血气息萎靡,内伤颇重。
朱平沙冷笑:“区区七个宗师,也能困住我三位鼻祖这班许久,龙虎山剑阵、武功当真名不虚传。待朕杀了那小贼,再同你们理会!”
话音未落,林锋忽觉目前一花,紧接便见一袭墨色衮龙袍显现面前,待欲疾退为时已晚,两腮劲风不断,正是冥帝铁牌击来!
这两击封尽了去路,实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之死地,正待闭目等死,却见一道寒光竟将铁牌逼退七丈。
“只你朱平沙,也敢伤我上官龙渊的女婿?今忘乃父朱庭之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