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宁浑身一软,跌坐在床上,她小包袱里装的可是所有值钱的东西,收拾值钱的东西拿在身上做什么,定然是要出门。
而她那种情况可不是出门,准确的说要逃跑。
这么简单的逻辑裴行越都不用推理,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缇宁现在可不敢触裴行越的霉头,他最近心情特别差,从他笑着笑着就面色扭曲都能发现。
缇宁咬牙站了起来,蹲在门口等隔壁门开。一盏茶后,终于见枕玉从隔壁走了出来,缇宁拎着裙子追上去:“枕玉姑娘,等一下。”
枕玉停下脚步。
缇宁小跑追上,见距离裴行越的门口很近,她亲热地挽着枕玉的胳膊到院墙下,这才开口道:“枕玉姑娘,你在我房间里拿的那个小包袱……”
裴行越刚回来,枕玉也没回她自己的房间,想必包袱也还没有交给裴行越,她还有机会!
有求于人缇宁向来不吝啬好话的,何况缇宁本来就是个甜嘴儿姑娘:“枕玉姑娘,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甘共苦了,你在……”
“包袱我已经交给主子了。”枕玉拉下缇宁挽着她胳膊的手,严肃道,“缇宁姑娘,我是个忠心的下属。”
话落,扬长而去。
缇宁目光呆滞,一阵风刮来,头顶上的槐树掉下几片落叶,他们飘飘洒洒,其中一叶恰好落在了缇宁头顶上。
缇宁伤心地闭上眼。
站在窗前的裴行越从缝隙里瞧见这一幕,扭头看了眼搁在身边装满金灿灿红艳艳的首饰的小包袱,他冷笑了一声。
缇宁万念俱灰的回了房间,她本来想先沐浴再睡觉而后吃东西的,现在她重新排了下先后顺序,告诉小鱼她饿了。
小鱼闻言离开,不一会儿给她带了几份点心回来。
宋家财大气粗,又是幼子请客,虽然只是庄子上的厨子,厨艺也非同一般,送来的点心美味可口。缇宁填饱肚子,没等到裴行越的召唤,上床睡了个午觉,午觉醒来,缇宁用过晚膳沐浴后第二日到来,裴行越还是没找人叫她。
难不成他没多想?可是不对啊?枕玉把包袱都带走了便说明她都觉得她收拾首饰的行为不对,裴行越不可能没感觉。
但裴行越不说,她便也当不知道。
能苟一日是一日!
这个时候,小鱼又进屋道:“缇宁姑娘,玉萍姑娘想见你。”
缇宁愣了下:“在哪儿见?什么时候?”
“玉萍姑娘派人说如果方便的话便巳时在花园中。”
缇宁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缇宁提前去赴约。
玉萍见到缇宁先细细打量了她一道,确定她无碍,将她带来的那份桂花糖藕递给她:“你以前最喜欢吃这道甜食,尝尝。”
原主的确最喜欢吃这道甜食,可缇宁不是,不过她也不讨厌,当下也没有推辞。只是吃着便见玉萍神色复杂,缇宁放下汤勺问:“玉萍姐姐,怎么了?”
玉萍叹气道:“明日我便要和戴公子离开庄子,听说裴公子也不是江陵人,此别也不知我们姐妹今生能不能再见。”
离别总是伤感,即使感情普通,但加上不知今生还能不能见面这句话总是让人多生几分怅惘的,何况玉萍还是缇宁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头个感受到善意的人。
缇宁想安慰她说能。但现在裴行越说了那么多他的事,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他不久要离开江陵,如果不弄死她定是会带着她离开的,临西王的封地靠近西北,和江陵千里之远,此去真难说能不能相见。
缇宁没了吃点心的心情,她握住玉萍的手,神色郑重:“不管在哪儿,我都会记着姐姐的。”
玉萍点了下头,苦笑一声:“我也会记得妹妹。”
长叙一番,直到近午时,玉萍得回去伺候戴公子用午膳,两人就此分别。缇宁神色恹恹地进院,却见裴行越正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手里仿佛拿着什么,见她进来了,冲着她轻轻一笑:“回来了。”
来了!缇宁深吸口气走上前去:“四爷。”
话刚落缇宁桃花眼里便浮现了错愕和惊慌。
裴行越的右手把玩着一根红宝石翠鸟金簪,缇宁一下子便认了出来,那是她小包袱中最值钱的首饰之一。
缇宁不安极了。
裴行越目光沾过她身,浓黑纤长的睫毛微颤:“阿宁,我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四爷说好自然就好。”缇宁笑的艰难。
裴行越低笑半声,他垂下眼眸,拿起那根金簪,缇宁觉得那拿起的是她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裴行越突然露齿一笑,温和宛若春风。缇宁一愣,然后便见裴行越张开右手,他手里的红宝石镂翠鸟金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粉末。
他眼里的笑意变成冷意。
他抬高手,粉末四散飘摇,裴行越低笑一声,起身靠近缇宁:“阿宁,没本事就不要做这种事。”
他神色温柔缱绻,十分温柔。今日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风流蕴藉。只是经过缇宁时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缇宁不由脸色泛白,去想他刚刚做什么了。
裴行越摸了摸她的脸,细白若瓷,缇宁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他他眸色转深,别有深意:“我的容忍也有限。”他加重了有限两字,缇宁心如擂鼓。
裴行越扫了她眼,起身进了门。
缇宁喘了大口气,劫后余生回到卧室,小鱼给她倒了杯热茶。
缇宁喝了口热乎乎的茶水,丧着脸瘫到了躺椅上。
裴行越也决定第二天离开庄子,晚上的时候,枕玉提醒缇宁提前收拾东西,缇宁看着空荡荡的妆奁,她如今值钱的好像就只剩下了几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