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城深冬,雪雨刺骨。
但这分寒意被彻底隔绝在ktv的包间外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制热的空调暖风,让包间里的气氛直抵高、潮。
“筝哥,不来一曲吗?”
五色灯光激情四射,光影斑驳落在沙发角落的男人身上。
他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的香烟,扬了扬,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麦克风,起身往包间外走。
被拒的男人目送他离去,扯着嗓子提醒道,“筝哥,早点回来啊,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陆筝头也没回,敷衍地挥了下手,表示听到了。
下一秒,他拉开了包房的门出去。
喧嚣的音乐被带上的门挡住,世界终于清静了。
……
今天是陆筝25岁生日。
几个哥们组了局为他庆生,推辞不了。
但陆筝并不喜欢这份喧闹,尤其是在ktv这样的环境里。
他总会不经意想起数年前的一个雨夜,有个女孩在临川镇上唯一的那家ktv里,在那震耳欲聋的dj音乐里……伸手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将脸凑到他耳际,向他吹着温热的气息,声音如莺歌婉转。
女孩说:“陆筝,这里太吵了,我去外面走廊等你可以吗?”
女孩说话时,有人推搡了她一把,于是她柔软的唇轻轻触碰到陆筝的耳廓。
那一瞬间产生的酥麻感,陆筝至今还记得。
且记忆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浅淡。
思绪回笼,男人侧身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指间的那根烟刚要点,跟前突然凑过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不好意思,请问‘烈焰玫瑰’主题房怎么走?”
陆筝点烟的动作顿住,瞥了她一阵,指了个方向。
这家ktv的包房都是主题式的,没有门牌号,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而言,确实不太便利。
陆筝也是第一次来,他之所以知道路线,是因为周析那小子订的包房就叫“烈焰玫瑰”。
……
抽完烟回到包房时,陆筝看见那个问路的女孩捧着酒杯坐立难安的窝在沙发角落里。
看见他进门,周析举着手里的麦克风笑道:“筝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快瞅瞅,我给你找来的妹纸,这脸蛋这身材,合你心意不?”
周析挤眉弄眼,说话的调调跟他人一样风、骚。
陆筝听了,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他又扫了那个女孩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周析生拉硬拽,直接推坐在了女孩旁边。
不止如此,周析还特别上道地牵着陆筝的手,将其搭在了女孩肩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筝沉着脸根本还没来得及拒绝。
包间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
穿白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裤的谢柳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价值几千大洋的洋酒,杀气腾腾地立在“烈焰玫瑰”包房门口。
室内灯光旖旎,音乐切换成了一首曼妙悠扬的情歌,女歌手的声音磁性婉转,将包间里的氛围烘托得暧昧带有情、色那味儿。
陆筝就坐在光影暗处,和挨坐在他身边的女孩一样,看着门口进来的谢柳,眼神泛光。
只是他眸底更多的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以至于陆筝忘记了将搭放在女孩肩上的手拿下来。
为此,他挨了冲过来的谢柳一拳。
粉粉嫩嫩的拳头,用尽了力气砸在他脸上……陆筝的脸受力歪向一边,俊脸彻底埋入了阴影中。
打了人的谢柳趁机将女孩从男人怀里拉拽出来。
两道纤细的身影穿梭在光影里,风一阵的刮出包房门去。
期间,谢柳路过被她用酒瓶砸了头的周析身边,还踹了他一脚。
一时间,包间里女歌手柔媚的歌声与男人的哀嚎杂糅在一起,乱成一片。
就在周析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让其他人去把人给追回来时,陆筝终于回过神来。
他摸了下嘴角,湿湿黏黏的,被打出血了。
那清晰的痛感直击记忆深处,将他埋在最底下的那份记忆蛮横地拽了出来。
陆筝扯了下唇角,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麦克风。
他沉冷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在偌大的包间里扩散开,“谁都不许追。”
疼哭了的周析满腹委屈,“筝哥?”
陆筝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拿过了沙发上的西服外套,长腿阔步往外走。
他行色匆匆,甚至没来得及跟周析解释情况。
但即便如此,陆筝还是没能追上逃跑的那两个女人。
……
谢柳的出现,就像一场突然而至的美梦。
等陆筝反应过来时,梦已经醒了,人已经不见了。
他在ktv外的街口站了许久,久到身上的衣服被雪水浸透,也没再捕捉到谢柳的身影。
陆筝只能去医院找周析。
医院里,周析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被留院观察了。
他倒也不消停,这会儿正举着手机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但语气很冲,把电话那头的人一通臭骂。
陆筝就靠在病房门口,等他挂了电话,才移步进去。
“筝哥。”男人看见他,乖觉了不少,说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埋怨,“你先前干嘛不让他们去追啊?”
“那俩毛丫头砸了我脑袋,害我缝了八针!”说到这里,他又气得骂了几句脏话。
陆筝却只给了他一记冷眼,“活该。”
“谁让你不做人,搞潜、规、则那一套的?”
没错,就是潜、规、则。
陆筝问过周析那几个兄弟了,他们说就今天来包间里的那个女孩子,是周析那个闹着玩的音乐公司新物色的女歌手。
人家是诚心想跟周析的公司签约,认真搞音乐出道。
但周析却瞧上了人家的脸蛋和身材,把纯洁无瑕小羔羊叫来了ktv陪、酒。
“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找点乐子,让你开开心心性性.福福的过个生日吗?”周析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他知道陆筝是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
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陆筝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都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给他出的馊主意,操!
陆筝将手揣在裤兜里,靠在窗台那边,神色莫测的看着他。
那眼神晦暗不明,有种黑云压城的压迫感,让周析坐立难安。
“筝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男人小声求饶,而后又开始卖惨:“你就看在我脑袋被开瓢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了行不?”
陆筝愣了一下,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