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他的伞上这会儿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身后传来扑簌扑簌的声响,寇秋扭头看了眼,远远地便看见了件熟悉的大衣。
是男人回来后,出门来接他了。
他唇角笑意深了深,又重复了遍,“很好。”
人的眼睛不会骗人,中年男人信了。他落了满头的雪,讷讷道:“那就好。”
“我进了学生会,”寇秋平静道,“有三篇论文拿了奖,还拿了三年的国家奖学金。等接下来,我考上公务员,就能给国家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他的前途规划很清楚,刘老师把手抬起来,想要拍拍他的肩,可抬到一半,又重新放了回去。
“你能这样想很好,”中年男人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你就该是这样......”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这颗本来该发着光的珍珠,差一点就被他和他们一同盖上了。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重新夹紧了大包,抬起了腿。他在雪地里艰难地走了两步,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随即有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进了寇秋的耳朵里。
“——我已经不再是老师了。”
他不能再耽误学生的人生第二次。
寇秋站在雪地里半天没动。他轻声呼出一口气,男人已经踩着雪来到了他身畔,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眼已经走得稍远的刘老师,“那是谁?”
寇秋说:“高中班主任。”
阚峻的脑海中立刻把这人对上了号,眉心连在了一起。他收起自己的伞,接过少年手里的大黑伞把两人都罩上,说:“他找你,干什么?”
他知道当时少年的高中班主任在这件事里推波助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声音一冷,“他和你说了话?”
寇秋勾勾他的掌心,示意他别紧张。
“没事儿,”寇老干部说,“只是说说话。”
阚峻拉着他的手,还没松。
“鞋湿没?”
寇秋穿的是雪地靴,挺厚实的,这会儿还没湿。男人低头看了眼,却二话不说亮出了自己宽厚的脊背,“上来。”
寇秋没动,“叔,地滑着呢。”
“上来,”男人不容置疑地说了第二次,“小心你再摔着。”
“......真要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