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渚晗不理会厉王已经微红的面颊,打趣道:“前些日子在泰州,王叔偷偷跑到溯原去见了人家一面,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哈,如此倒是好事一件,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不过,爹爹,你得给我找个接手魏府的管事才行。”阮伊箬越想越觉得两人还真有些夫妻相。
厉王当即道:“我比人家大了十三岁,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宁儿,你们说的可是君越的姑姑杨云?”燕藜问道。
“嗯。”阮伊箬点点头,而后提议道:“如今大燕的事已平息下来了,百姓也已安下心来。不如我明日随你们前去溯原,将喜事给办了?顺带接吴妈回来。”
“我不愿意。”燕藜当即反对道。
“嘎?!”众人无不是瞪大眼睛,望着燕藜。
“莫非你喜欢杨云?”云泽戏谑道。
“你可以去死了,臭家伙!”燕藜没好气的说:“我的意思是宁儿去溯原的话,我岂不是有很长段时间见不到她了?人家父王那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自己不会拿主意啊?至于吴妈,我明儿派人去接回来便是。”
“哦。”众人故意把“哦”字的音调拖得老长,一副了然的样子。
燕藜睨了众人一眼,提议道:“如果杨云姑娘不愿意,渚晗兄一道圣旨下去,将她绑回大楚即可。她是楚人,不能不听。”
渚晗配合的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王叔,就这么定了。”
“不行,不行。”厉王猛摇头,道:“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就算我将她绑回了厉王府,她心不在我那,有什么意思?”
“呵,你们就别逗我爹爹了,他封闭了自己那么多年,对感情一事,还不如一个楞头小子,哪里敢这么做?”阮伊箬嘴上听着是在帮厉王说话,面上却是一副轻蔑的表情。
厉王越听越不对劲,瞪着阮伊箬道:“宝贝宁儿,你明显是瞧不起爹爹!哼,等着瞧,这次经过溯原,爹爹我定将她绑回楚京去,咱堂堂王爷,且英俊潇洒、风神俊朗,我还真不相信会降服不了一个小女子!”
“就是嘛,厉王爷,拿出你王爷的气概来。”韩笑决然的道:“咱们这些后辈都支持你!”
“谢谢,韩小子。”厉王感动的说。
“厉兄,到你大喜日子,奉城定会送上一份大礼。”魏王说着,指着一桌子美味佳肴,道:“只是大伙再不吃菜,都快凉了。”
“如此就先谢过奉城兄了。”厉王豪迈的抱拳一揖。
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虽说大伙儿需得做好表率,不得大声喧笑,这餐饭却也吃得和乐,直到接近亥时才结束。
出了飘香楼,燕藜有些歉疚的抱拳道:“渚晗兄,父王,明日你们离开时,我大约还在早朝,来不及送你们,还望你们见谅。”
“无妨。”渚晗亦抱拳回道:“但愿藜兄记住,楚燕永世交好便可以了。”
燕藜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如此,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燕藜说着转向云泽道:“云泽,明儿替我好好送送渚晗兄。”
云泽装着卑躬屈膝的道:“遵命,皇上。”
“你小子,又要欠揍了。”燕藜作势要打他。
看着燕藜,渚晗亦有些感叹他的幸运,有那么多好兄弟,好部下,还有幸遇到宁儿……
收回心思,渚晗淡笑道:“藜兄,宁儿,魏王,你们回吧。”
“好。”阮伊箬淡淡的答。
望着燕藜与阮伊箬携手而去的背影,渚晗心里默念道:宁儿,你一定要幸福。
夏历774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
大燕的局势在燕藜的努力下刚稳定下来,天鹰刹却快马加鞭传来消息——
八月十日,日暮二皇子暮千雨勾结日暮国师萧正楠逼宫,杀了皇帝,囚禁了太子暮轻尘。
八月十二日,暮千雨在日暮国都绥安称帝,号“安阳”。
八月十四日,暮千雨御驾亲征,前往乌兹国。
九月二十日,日暮大军攻陷乌兹国,乌兹王自刎在乌兹王宫王座上,乌兹王后自缢在自己的寝宫,乌兹国宣告灭亡。
如今日暮军与乌兹降军七十万大军正取道临原,前往日燕边城上京而来。
这几个消息,个个震撼人心!
四国鼎立平和相处四十余年的局面彻底被打破。
当燕三收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到皇宫御书房,传达给阮伊箬、燕藜时,两人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个他,当然是指日暮现在的皇帝安阳帝暮千雨了!阮伊箬说起这话时,满眼的戏谑。“我还真有些后悔当初在大楚怎么没有一刀将他给结果了?当时若是杀了他,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祸端!”
“呵,你还不是考虑到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不能闹得太僵,何况当时是在大楚,你若杀了他,必定会将大楚推向风口浪尖。”燕藜从御案前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阮伊箬跟前的软榻上坐下。在他心里,微微有些恨这个暮千雨的,为何总是想要破坏这宁和的一切?四海安宁不是很好么?虽是这样想着,但是心里亦有些佩服起他的雄心壮志。嘴角不由得牵起一抹讥笑:“弑父囚兄,亏他干得出来!必定是那次回日暮后,被日暮国人羞辱、打压了一番,不然他也不会逼宫造反了。”
“只是,爷,这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这会才传到京城?”燕三有些懵。
阮伊箬睨了燕三一眼,道:“三,你何时变得这么笨了?不过严格来说,这也是我的失策。这次动乱,我暗楼和天鹰刹的人全数被我召回京城平乱,现在能得到消息,已算是很快了。天鹰刹的同仁定是回了幽州,还来不及休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传达消息了。”
“是啊。”燕藜蹙着眉,点了点头,隐约有些担忧的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燕二的境况。如今暮轻尘被囚,燕二的处境堪虞。”
“爷,这消息难道不是燕二放出来的么?燕二那小子机灵得很,你担心他作甚?”燕三不以为然的说,堪堪觉得自家爷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呵,这字迹是燕二的没错。”燕藜展开短笺再看了看,而后自嘲的哂笑道:“也是,当初也是考虑到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强,才将他放到日暮去的。”
阮伊箬来回踱着步子,凝眸沉思着,好一会才问道:“燕藜,幽州守军十万,加上父王的二十万兵马,总共才三十万人马。而日暮七十万大军压境,力量太过悬殊。目前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怎样解幽州的燃眉之急。”
“公子,按说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了,日暮那边已是冰雪连天,路滑难行,他暮千雨怎可趁这个时候前往上京?”燕三又笨了一回。
阮伊箬直想敲他的头,没好气的道:“三,我真怀疑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天天在家抱媳妇,都不关心实事的?”
“嘿嘿。”燕三挠着头,傻呵呵的笑着。
阮伊箬接着道:“前些日子,整个京城都在说,今年的日暮天气怪异,到了十月半还未曾下雪不说,反而还有些偏暖的迹象。那暮千雨定是抓住这一时机,来完成他一统天下的野心,顺带找宁采臣报仇来了。”
“那他为何不先去攻打大楚?大楚的衢关比之大燕的幽州,好攻打多了。”燕三不解。
“上次衢关一役他吃了亏,时隔四年,更是不能小觑。”燕藜接话道:“再则幽州离日暮更近,且我大燕此次动乱,军力方面损失惨重,要恢复还须得些时日,这也应该是他选择这个时候攻打我幽州的直接原因。再说,只要攻下我大燕,楚国便危矣。”
“那他不怕我们燕楚联军么?”
“日暮军已然到了临原,离上京不过三日的路程,上京距离幽州,只得一天行程。我们现在派人前往楚国借兵,一来一回,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赶往幽州,又是二十来天的路程,如此赶来赶去,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花去。他暮千雨是想攻我大燕一个出其不意啊!”燕藜淡然的道:“现在京城的军队能抽调出三十来万,不过还好,幽州占有地利的优势,守个半个月,等援军赶去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阮伊箬思忖半晌,道:“三,你速速传令下去,将那批先前打制弩弓的工匠网罗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幽州,连夜赶制武器,一众天鹰刹的同仁,全数赶往幽州为其准备材料。还有,视情况而定,如若情况危急,将幽州城民转往安全的地方。”
“是,我这就去办。”燕三说着,略弓了弓身,便告辞而去。
直到燕三的背影瞧不见了,阮伊箬才开口问道:“燕藜,你决定好派谁领兵了吗?”
“以你之见呢?”燕藜问道。
“如若那邓志召不死,道也算得上是个人才。此次动乱,大燕的将军只余孟珈与父王二人,且带兵经验尚浅,不如——”阮伊箬说着睨了燕藜一眼。
燕藜看着她眼中灼灼金光,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断不能放你去。”
“莫非你想看着父皇的江山败在你的手里?”阮伊箬激道。
“我是万万不会让大燕城民沦为亡国奴的。与其让你去,还不如我亲自带兵前去。”燕藜这话说得决绝。
阮伊箬走到燕藜跟前,抓住他的手,道:“目前朝中刚稳定下来,你是不能离开的。燕藜,大燕是你我的家,我怎能看着大燕灭亡?你放心好了,暮千雨奈何不了我。你想想,每次只要他和我一碰面,都会一败涂地。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
阮伊箬打断他的话,乞求道:“别可是了,我定会没事的。”
“好吧。”燕藜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阮伊箬与燕藜一商议好带兵事宜,两人便兵分两路。
燕藜命李德海公公前去尚衣局传令,连夜为阮伊箬等人赶制盔甲之后,便带了卫队亲自去了大将军孟珈府上,认命孟珈为副将,立马整军,明日辰时出发前往幽州。
阮伊箬则回了怡宁山庄做准备工作。
当符皖夷听到这个消息时,愣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后又一脸无奈的跌坐了下去。
阮伊箬看出他的异样,当即问道:“符大哥,你怎么了?”
符皖夷苦笑着摇了摇头。
“符大哥是乌兹人?!”阮伊箬似肯定似疑问的道。
有些像!传闻乌兹人个个俊美无匹,男子妖,女子媚。
符皖夷凝了凝神,下定决心的道:“我便是‘晚荷公主’的孩儿!”
“什么?”
云泽、韩笑等人在听了阮伊箬问出符皖夷是乌兹人时,已是一惊。再听符皖夷说起他的“晚荷公主”的孩儿时,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是的,我当真的‘晚荷公主’的孩儿。”符皖夷说起此事,一脸的忧伤,吸了吸鼻子,才道:“我本名叫做乌梦寒,我的母亲本身叫做静怡,是乌兹王的小女儿‘西娅公主’,同时也是乌兹第一美人。我的父亲只是母亲的一个护卫,自打母亲十岁时,便跟在母亲左右,日久生情,爱得难分难离。在母亲十六岁时,两人便在一起,直到母亲怀孕至五个月,我那乌兹王阿公才发现。盛怒之下,阿公将我的父亲处死了,母亲欲随父亲而去,可是终因肚子里有了我,才没有狠下心来。等我半岁以后,阿公将我抱走,逼迫母亲到大燕和亲,如若不答应,便要杀了我。母亲受不了威胁,终究答应了。”
“不对啊,你的母亲既然已非完璧之身,你的阿公为何还会逼迫你母亲和亲?”韩笑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呵。”符皖夷苦笑。
大伙看见这样的他,心酸不已。
“乌兹国有一种草药,叫做‘璧人香’,吃上一个月,便能恢复处子之身。”
“竟是有这样的药!”阮伊箬感叹不已。
符皖夷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的母亲身边的嬷嬷,本是母亲的奶娘,好生生的一个人,硬是被阿公给毒哑了。”
“难怪堂堂一个公主身边竟然只有一个哑老奴,这样做无非是不想此事被人说破。”云泽了悟的道。